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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帝臺嬌 > 47、第四十七章

      47、第四十七章

      等葉氏一行人回來的時候,夕陽西下,如霞的云朵連片鋪成一片片的錦緞,美得近乎妖異。

      霍裘燒得迷糊,高燒不退,什么法子都沒用,好在唐灼灼吩咐熬的草藥里有鎮痛的效用,才不至于那般痛苦。

      又一次換了帕子之后,柳韓江和李德勝都有些坐立不安,望著山口的方向頻頻出神。

      柳韓江扇子也不搖了,明明樹蔭遮蔽院子里陰涼得很,他卻出了一頭的細汗。

      李德勝更不用說了,兩頭憂心,來回轉了幾圈對柳韓江道:“應該攔著太子妃的,這山上最是兇險,兩個女子上山,手無縛雞之力,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跟殿下交代啊?”

      這要是平安無事歸來了還好,可就怕個萬一,太子妃又是位頂頂金貴的,真要有個三長兩短,不光主子爺這邊,就是京都那里都不好交代。

      都怪自己一時糊涂也跟著病急亂投醫了。

      而柳韓江抿了抿唇沒有說話,眼見著日頭越來越小,直至最后剩下一道余暉,他終于坐不住了,沉聲吩咐:“再派一隊人上山。”

      而就在這時,后山口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李德勝和柳韓江對視一眼,同時疾步走了上去。

      而到了跟前瞧清了形勢,他們心都是一涼,一股寒意從后脊背沖到天靈蓋上。

      葉氏身上沾染了許多黑污的泥塊,見了柳韓江眼眶立刻就紅了,她哽咽著側了身子,道:“娘娘發現了一叢潯草,才要采藥時就被一頭熊撞傷了身子昏了過去。”

      李德勝大驚失色,往她身后一探頭,就見到了侍衛們抬著的唐灼灼。后者滿臉血污,白與紅的碰撞尤為沖撞人心,就躺在臨時做成的布架子上生死不明,呼吸薄弱。

      “這……這……”李德勝說話都不怎么利索了,定了定神急忙吩咐道:“快去請太醫!”

      等安夏和紫環給唐灼灼換好衣裳扶到床上躺好時,瞧著那一盆淡淡的血水只掉眼淚,至于出現在自家主子那張素來姝麗的芙蓉面上的猙獰傷疤,更是看都不敢看一眼。

      主子那么愛美的一個人,常常對著鏡子能自顧自的欣賞半天,若是等會子醒來知曉了這事,那該是何等的難以接受啊。

      安夏陪在唐灼灼身邊的日子更久些,感情也更深些,此時看著李太醫撫著胡須搖頭嘆息的樣子,忍不住從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嗚咽之聲。

      葉氏也沒好到哪里去,只換了一件衣裳就匆匆趕了來,見了這樣的情形直皺眉,問:“李太醫,太子妃娘娘身子可有大礙?”

      李太醫唏噓不已,直道:“夫人,太子妃娘娘身子并無大礙,只有有些劃痕外傷也不礙事,喝些藥好生調理便可。”

      “只是……”他頓了頓,分外感慨:“只是這臉上的劃痕著實重了些,恐會留下疤痕。”

      葉氏呼吸一滯,雖然原也猜到了,但聽太醫這么一說,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柳韓江和李德勝此刻則是守在霍裘的床邊,將才熬出來的藥一口口喂霍裘喝下去,等碗里的藥汁見了底,他和柳韓江才走出了屋子。

      夜里星子閃爍,瞧著分外迷離朦朧,美好得像夢境一樣,只是如今,倒沒人有心情欣賞。

      鴉聲陣陣,寒意襲來,柳韓江連著守了兩日兩夜,好容易見那藥汁生了效,霍裘額上的溫度降了一點點,他才有心思回自己院子小歇片刻。

      葉氏正坐在庭院里的小石桌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見他回來了,也只是牽強地笑笑。

      “夫君勞累了兩日,先去屋里歇會吧。”她聲音如水,對著柳韓江道。

      “不急。”他撩了衣袍坐在她身側,玉樹臨風面若冠玉,一舉一動皆是從容風流。

      “我知你心里不好受,可這事卻不能怪你。”柳韓江牽了葉氏的手摩挲幾下,目光悠遠,道:“且這也不能算是壞事,經此一事,殿下必將真正明白皇家無親情,行事再無需顧忌。”

      葉氏不明所以,片刻后試探著道:“夫君的意思是殿下這次的瘟疫,是六殿下所為?”

      柳韓江目光頓時深邃起來,片刻后點頭低笑,“是,也不全是。”

      葉氏向來不關心朝堂上的局勢,見柳韓江不想多說,也就沒有繼續問,只是抿了抿茶道:“娘娘臉上的那道疤怕是好不了了,都怪我當時沒有叫人跟著她。”

      柳韓江揉了揉她烏黑的發,低聲輕哄:“等回了京都,自然是有辦法的,莫要再自責了。”

      霍裘再次醒來時,夜色正濃,彎月兒掛在天幕正上方,慘淡的月色如水潺潺,流淌到了院子里。

      屋里的中藥味久久不散,紅燭滴淚搖曳不止,腦子里的沉重感也一點點散去,李德勝就守在床前打盹,聽了細微的動靜睜開了眼,見他醒來,大喜過望:“主子爺,您可算是醒了!可要喝些水?”

      睡了這么久,喉嚨的確又干又熱,霍裘抿了抿茶水潤喉,察覺到了自己身子的變化。

      雖然頭依舊有些昏脹,但再沒有那種動也動不了的無力感,原本死死凝住的內息也開始緩緩流淌,滋養全身。

      “孤睡了多久?”

      “殿下,現在正是三更,您睡了四個時辰了。”

      霍裘輕輕頷首,動了動手指,眸子里的血絲交雜,卻仍舊幽深,他盯住李德勝問:“太子妃研出了藥方?”

      他死死皺眉,半坐起了身子,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那個嬌氣包的身影,心底突生出一股慌亂。

      李德勝額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到后脊椎背,讓他根本不敢抬頭直視這位爺的目光。

      偏生這個時候柳韓江又不在。

      簡直是要命!

      “回殿下,正是娘娘試出了藥方。”李德勝畢恭畢敬地答。

      霍裘食指微動,想起白日里那小女人嬌嬌媚媚地湊到跟前,直說自己這個神醫,定不會被瘟疫難倒的,卻不曾想竟真的這樣快就想出了法子。

      又夠她好一陣得意的。

      他面色漸漸柔和下來,以為她是累著了回屋歇息去了,一時之間心尖溢出淡淡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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