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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笑傲江湖 > 第三十八章 聚殲

      第三十八章 聚殲

      甚厚,不便欺侮他的門人,說道:“咱們盡快趕上華山,一看便知,卻不須打草驚蛇。”

      數日后三人到了華山腳下,已是黃昏。令狐沖自幼在華山長大,于周遭地勢自是極為熟悉

      ,說道:“咱們從后山小徑上山,不會遇到人。”華山之險,五岳中為最,后山小徑更是

      陡極峻壁,一大半竟無道路可行。好在三人都武功高強,險峰峭壁,一般的攀援而上,饒

      是如此,到得華山絕頂卻也是四更時分了。令狐沖帶著二人,徑往正氣堂,只見黑沉沉的

      一片,并無燈火,伏在窗下傾聽,亦無聲息,再到群弟子居住之處查看,屋中竟似無人。

      令狐沖推窗進去,晃火折一看,房中果然空蕩蕩地,桌上地下都積了灰塵,連查數房,都

      是如此,顯然華山群弟子并未回山。

      藍鳳凰大不是味兒,說道:“難道上了那些王八蛋的當?他們說是要來華山,卻去了

      別處?”令狐沖驚疑不定,想起那日攻入少林寺,也是撲了個空,其后卻迭遇兇險,難道

      岳不群這番又施故智?但此刻己方只有三人,縱然被圍,脫身也是極易,就怕他們將恒山

      弟子囚在極隱僻之處,這幾日一耽擱,再也找不到了。三人凝神傾聽,唯聞松濤之聲,滿

      山靜得出奇。藍鳳凰道:“咱們分頭找找,一個時辰之后,再在這里相會。”令狐沖道:

      “好!”他想藍鳳凰使毒本事高明之極,沒有人敢加傷害,但還叮囑一句:“旁人你也不

      怕,但若遇到我師父,他出劍奇快,須得小心!”藍鳳凰見他說得懇切,昏黃燈火之下,

      關心之意,見于顏色,不由得心中感動,道:“大哥,我自理會得。”推門而出。

      令狐沖帶著盈盈,又到各處去查察一遍,連天琴峽岳不群夫婦的居室也查到了,始終

      不見一人。令狐沖道:“這事當真蹊蹺,往日我們華山派師徒全體下山,這里也總留下看

      門掃地之人,怎地此刻山上一人也無?”

      最后來到岳靈珊的居室。那屋子便在天琴峽之側,和岳不群夫婦的住所相隔甚近。令

      狐沖來到門前,想起昔時常到這里來接小師妹出外游玩,或同去打拳練劍,今日卻再也無

      可得見了,不禁熱淚盈眶。他伸手推了推門,板門閂著,一時猶豫不定。盈盈躍過墻頭,

      拔下門閂,將門開了。兩人走進室內,點著桌上蠟燭,只見床上、桌上也都積滿了灰塵,

      房中四壁蕭然,連女兒家梳裝鏡奩之物也無。令狐沖心想:“小師妹與林師弟成婚后,自

      是另有新房,不再在這里住,日常用物,都帶過去了。”隨手拉開抽屜,只見都是些小竹

      籠、石彈子、布玩偶、小木馬等等玩物,每一樣物事,不是令狐沖給她做的,便是當年兩

      人一起玩過的,難為她盡數整整齊齊的收在這里。令狐沖心頭一痛,再也忍耐不住,淚水

      撲簌簌的直掉下來。盈盈悄沒聲的走到室外,慢慢帶上了房門。令狐沖在岳靈珊室中留戀

      良久,終于狠起心腸,吹滅燭火,走出屋來。盈盈道:“沖哥,這華山之上,有一處地方

      和你大有干系,你帶我去瞧瞧。”令狐沖道:“嗯,你說的是思過崖。好,咱們去看看。

      ”微微出神,說道:“卻不知風太師叔是不是仍在那邊?”當下在前帶路,徑赴思過崖。

      這地方令狐沖走得熟了,雖然路程不近,但兩人走得極快,不多時便到了。上得崖來,令

      狐沖道:“我在這山洞……”忽聽得錚錚兩響,洞中傳出兵刃相交之聲。兩人都吃了一驚

      ,快步奔近,跟著聽得有人大叫一聲,顯是受了傷。令狐沖拔出長劍,當先搶過,只見原

      先封住的后洞洞口已然打開,透出火光。令狐沖和盈盈縱身走進后洞,不由得心中打了個

      突,但見洞中點著數十根火把,少說也有二百來人,都在凝神觀看石壁上所刻劍招和武功

      家數。人人專心致志,竟無半點聲息。令狐沖和盈盈聽得慘呼之時,料想進洞之后,眼前

      若非漆黑一團,那么定是血肉橫飛的慘烈搏斗,豈知洞內火把照映,如同白晝,竟站滿了

      人。后洞地勢頗寬,雖站著二百余人,仍不見擠迫,但這許多人鴉雀無聲,有如僵斃了一

      般,陡然見到這等詭異情景,不免大吃一驚。

      盈盈身子微向右靠,右肩和令狐沖左肩相并。令狐沖轉過頭來,只見她臉色雪白,眼

      中略有懼意,便伸出左手,輕輕摟住她腰。只見這些人衣飾各別,一凝神間,便瞧出是嵩

      山、泰山、衡山三派的門人弟子。其中有些是頭發花白的中年人,也有白須蒼蒼的老者,

      顯然這三派中許多名宿前輩也已在場,華山和恒山兩派的門人卻不見在內。三派人士分別

      聚觀,各不混雜,嵩山派人士在觀看壁上嵩山派的劍招,泰山與衡山兩派均分別觀看己派

      的劍招。令狐沖登時想起,道上遇到那四名衡山弟子,說道得到訊息,趕來華山,當真是

      莫大的運氣,原來是得悉華山后洞石壁刻有衡山派精妙劍招,得有機會觀看。一凝神間,

      只見衡山派人群中一人白發蕭然,呆呆的望著石壁,正是莫大先生,令狐沖一時拿不定主

      意,是否要上前拜見。

      忽聽得嵩山派人群中有人厲聲喝道:“你不是嵩山弟子,干么來瞧這圖形?”說話的

      是個身穿土黃衫子的老者,他向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怒目而視,手中長劍斜指其胸。

      那中年人笑道:“我幾時瞧這圖形了?”嵩山派那老者道:“你還想賴?你是甚么門派的

      ?你要偷學嵩山劍法,那也罷了,干么細看那些破我嵩山劍法的招數?”他這么一呼喝,

      登時便有四五名嵩山門人轉過身來,圍在那中年人四周,露刃相向。那中年人道:“我于

      貴派劍法一竅不通,看了這些破法,又有何用?”嵩山派那老者道:“你細看對付嵩山派

      劍法的招數,便是不懷好意。”那中年人手按劍柄,說道:“五岳派掌門岳先生盛情高誼

      ,準許我們來觀摩石壁上的劍法,可沒限定哪些招數準看,哪一些不準看。”嵩山派那老

      者道:“你想不利我嵩山派,便容你不得。”那中年人道:“五派歸一,此刻只有五岳派

      ,哪里更有嵩山派?若不是五派歸一,岳先生也不會容許閣下在華山石洞之中觀看劍法。

      ”此一出,那老者登時語塞。一名嵩山弟子伸手在那中年人肩后推去,喝道:“你倒嘴

      利得很。”那中年人反手勾住他手腕甩出,那嵩山弟子一個踉蹌跌開。便在此時,泰山派

      中忽然有人大聲喝道:“你是誰?穿了我泰山派的服飾,混在這里偷看泰山劍法。”只見

      一名身穿泰山派服飾的少年急奔向外。洞門邊閃出一人,喝道:“站住了,甚么人在此搗

      亂?”那少年挺劍刺出,跟著疾沖而前。攔門者左手伸出,抓他眼珠。那少年急退一步。

      攔門者右手如風,又插向他眼珠,那少年長劍在外,難以招架,只得又退了一步。攔門者

      右腿橫掃,那少年縱起閃避,砰的一聲,胸口已然中掌,仰天摔倒,后面奔上兩名泰山派

      弟子,將他擒住。那時嵩山派中已有四名門人圍住了那中年人,長劍霍霍急攻。那中年人

      出手凌厲,但劍法不屬五岳劍派,幾名旁觀的嵩山弟子叫了起來:“這家伙不是五岳劍派

      的,是混進來的奸細。”兩起打斗一生,寂靜的山洞之中立時大亂。令狐沖心想:“我師

      父招呼這些人來此,未必有甚么善意。我去告知莫師伯,請他率領門人退出。那些衡山派

      劍招,出洞之后,讓我告知他便了。”當即挨著石壁,在陰影中向莫大先生走去。只走出

      數丈,忽聽得轟隆隆一聲大響,猶如山崩地裂一般。

      眾人驚呼聲中,令狐沖急忙轉身,只見洞口泥沙紛落,他顧不得去找莫大先生,急欲

      奔向盈盈,但眾人亂走狂竄,刀劍急舞,洞中塵土飛揚,瞧不見盈盈身在何處。他從人叢

      中擠了過去,閃身避開幾次橫里砍來的刀劍,搶到洞口,不由得叫一聲苦,只見一塊數萬

      斤重的大石掉在洞口,已將洞門牢牢堵死,倉皇一瞥之下,似乎并無出入的孔隙。他大叫

      :“盈盈,盈盈!”似乎聽得盈盈在遠處答應了一聲,卻好像是在山洞深處,但二百余人

      大叫大嚷,無法聽清,心想:“盈盈怎地反而到了里面?”一轉念間,立時省悟:“是了

      ,大石掉下之時,盈盈站在洞口,她不肯自己逃命,只是掛念著我。我沖向山洞口去找她

      ,她卻沖進洞來找我。”當下轉身又回進洞來。洞中原有數十根火把,當大石掉下之時,

      眾人一亂,有的隨手將火把丟開,有的失手落地,已然熄滅了大半,滿洞塵土,望出去惟

      見黃蒙蒙一片。只聽眾人駭聲驚叫:“洞口給堵死了!洞口給堵死了!”又有人怒叫:“

      是岳不群這奸賊的陰謀!”另有人道:“正是,這奸賊騙咱們來看***劍法……”數十

      人同時伸手去推那大石。但這大石便如一座小山相似,雖然數十人一齊使力,卻哪里推得

      動分毫?又有人叫道:“快,快從地道中出去。”早有人想到此節,二十余人你推我擁,

      擠在地道口邊。那地道是當年魔教的大力神魔以巨斧所開,只容一人進入,二十余人擠在

      一起,如何走得進去?這一亂,火把又熄滅了十余根。

      人群中兩名大漢用力擠開旁人,沖向地道口,并肩而前。地道口甚窄,兩人砰的一撞

      ,誰也無法進去。右首那人左手揮處,左首大漢一聲慘呼,胸口已為一柄匕首插入,右首

      的大漢順手將他推開,便鉆入了地道。余人你推我擠,都想跟入。令狐沖不見盈盈,心下

      惶急,又想:“魔教十長老個個武功奇高,卻中了暗算,葬身于此。我和盈盈今日不知能

      否得脫此難?這件事倘若真是我師父安排的,那可兇險得緊。”眼見眾人在地道口推擁撕

      打,驚怖焦躁之下,突然動了殺機:“這些家伙礙手礙腳,須得將他們一個個都殺了,我

      和盈盈方得從容脫身。”挺起長劍,便欲揮劍殺人,只見一個少年蹲在地下,雙手亂抓頭

      發,全身發抖,臉如土色,顯是害怕之極,令狐沖頓生憐憫,尋思:“我和他是同遭暗算

      的難友,該當同舟共濟才是,怎可殺他泄憤?”長劍本已提起,當下又斜斜的橫在胸前。

      只聽得地道口二十余人縱聲大叫:“快進去!”“怎么不動了?”“爬不進去嗎?”“拖

      他出來!”那爬進地道的大漢雙足在外,似乎里面也是此路不通,可是卻也不肯退出。兩

      個人俯身分執那大漢雙足,用力向外拉扯。突然間數十人齊聲驚呼,拉出來的竟是一具無

      頭尸體,頸口鮮血直冒,這大漢的首級竟然在地道內給人割去了。

      便在此時,令狐沖見到山洞角落中有一個人坐在地下,昏暗火光下依稀便是盈盈,他

      大喜之下,奔將過去,只跨出兩步,七八人急沖過來,阻住了去路。這時洞中已然亂極,

      諸人都如失卻了理性,沒頭蒼蠅般瞎竄,有的揮劍狂砍,有的捶胸大叫,有的相互扭打,

      有的在地下爬來爬去。令狐沖擠出了幾步,雙足突然給人牢牢抱住。他伸手在那人頭上猛

      擊一拳,那人大聲慘叫,卻死不放手。令狐沖喝道:“你再不放手,我殺你了。”突然間

      小腿上一痛,竟給那人張口咬住。令狐沖又驚又怒,眼見眾人皆如瘋了一般,山洞中火把

      越來越少,只有兩根尚自點燃,卻已掉在地下,無人執拾。他大聲叫道:“拾起火把,拾

      起火把。”一名胖大道人哈哈大笑,抬起腳來,踏熄了一根火把。令狐沖提起長劍,將咬

      住他小腿那人攔腰斬斷,突然間眼前一黑,甚么也看不見了,原來最后一枝火把也已熄滅

      火把一熄,洞中諸人霎時間鴉雀無聲,均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手足無措,但只過

      得片刻,狂呼叫罵之聲大作。令狐沖心道:“今日局面已然有死無生,天幸是和盈盈死在

      一起。”念及此節,心下不懼反喜,對準了盈盈的所在,摸將過去。走出數步,斜刺里忽

      然有人奔將過來,猛力和他一撞。這人內力既高,這一撞之勢又十分凌厲。令狐沖給他撞

      得跌出兩步,轉了半個圈子,急忙轉身,又向盈盈所坐處慢慢走去,耳中所聞,盡是呼喝

      哭叫,數十柄刀劍揮舞碰撞。眾人身處黑暗,心情惶急,大都已如半瘋,人人危懼,便均

      舞動兵刃,以求自保。有些老成持重或定力極高之人,原可鎮靜應變,但旁人兵刃亂揮,

      山洞中擠了這許多人,黑暗中又無可閃避,除了也舞動兵刃護身之外,更無他法。但聽得

      兵刃碰撞、慘呼大叫之聲不絕,跟著有人呻吟咒罵,自是發自傷者之口。令狐沖耳聽得身

      周都是兵刃劈風之聲,他劍法再高,也是無法可施,每一瞬間都會被不知從哪里砍來的刀

      劍所傷。他心念一動,立即揮動長劍,護住上盤,一步一步的挨向洞壁,只要碰到了石壁

      ,靠壁而行,便可避去許多危險,適才見到似是盈盈的那人倚壁而坐,這般摸將過去,當

      可和她會合。從他站立處走向石壁相距雖只數丈,可是刀如林,劍如雨,當真是寸寸兇險

      ,步步驚魂。

      令狐沖心想:“要是死在一位武林高手手下,倒也心甘。現下情勢,卻是隨時隨刻都

      會莫名其妙的嗚呼哀哉,殺死我的,說不定只是個會些粗淺武功的笨蛋。縱然獨孤大俠復

      生,遇上這等情景,只怕也是一籌莫展了。”一想到獨孤求敗,心中陡地一亮:“是了,

      今日的局面,不是我給人莫名其妙的殺死,便是我將人莫名其妙的殺死。多殺一人,我給

      人殺死的機會便少了一分。”長劍一抖,使出“獨孤九劍”中的“破箭式”,向前后左右

      點出。劍式一使開,便聽得身周幾人慘叫倒地,跟著感到長劍又刺入一人身子,忽聽得“

      啊”的一聲輕呼,是個女子聲音。令狐沖大吃一驚,手一軟,長劍險些跌出,心中怦怦亂

      跳:“莫非是盈盈,難道我殺了盈盈!”縱聲大叫:“盈盈,盈盈,是你嗎?”

      可是那女子再無半點聲息。本來盈盈的聲音他聽得極熟,這聲輕呼是不是她所發,原

      是極易分辨,但山洞中雜聲齊作,這女子一聲呼叫又是甚輕,他關心過切,腦子亂了,只

      覺似乎是盈盈,又似乎不是她。他再叫了幾聲,仍不聞答應,俯身去摸地下,突然間飛來

      一腳,重重踢中了他臀部。令狐沖向前直飛,身在半空之時,左腿上一痛,給人打了一鞭

      。他伸出左手,曲臂護頭,砰的一聲,手臂連頭一齊撞上山壁,落了下來,只覺頭上、臂

      上、腿上、臀上,無處不痛,全身骨節似欲散開一般。他定了定神,又叫了兩聲“盈盈”

      ,自己聽得聲音嘶啞,好似哭泣一般。他心下氣苦,大叫:“我殺了盈盈,我殺了盈盈!

      ”揮動長劍,上前連殺數人。喧鬧聲中,忽聽得錚錚兩聲響,正是瑤琴之音。這兩聲琴音

      雖輕,但聽在令狐沖耳里,直如霹靂一般驚心動魄。他狂喜之下,大叫:“盈盈,盈盈!

      ”登時便欲向琴音奔去,但隨即想到,琴音來處相距甚遠,這十余丈路走將過去,比之在

      江湖上行走十萬里還兇險百倍,要走完這十幾丈路而居然能得不死,實是難上加難。這琴

      音當然發自盈盈,她既健在,自己可不能貿然送死,如果兩人不能手挽手的齊死,在九泉

      之下將飲恨無窮了。他退回兩步,背脊靠住石壁,心想:“這所在安全得多。”忽覺風聲

      勁急,有人揮舞兵刃,疾沖過來。令狐沖一劍刺出,但長劍甫動,心中便知不妙。

      “獨狐九劍”的要旨,在于一眼見到對方招式中的破綻,便即乘虛而入,后發先至,

      一招制勝,但在這漆黑一團的山洞之中,連敵人也見不到,何況他的招式,更何況他招式

      中的破綻?處此情景,“獨孤九劍”便全無用處。令狐沖長劍只遞出一尺,急忙向左閃避

      ,只聽得喀喇聲響,跟著砰的一聲,又是“啊”的一聲慘叫,推想起來,定是那人的兵刃

      先撞上了石壁,折斷的兵刃卻刺入了他身子。

      令狐沖耳聽得那人更無聲息,料想已死,尋思:“在黑暗之中,我劍術雖高,亦與庸

      手無異,只好暫且忍耐,俟機再和盈盈相聚。”但聽得兵刃舞動聲和呼喊聲已弱了不少,

      自是在這片刻之間已有多人傷亡。他長劍急速在身前揮動,組成一道劍網,以防突然有人

      攻至。瑤琴聲時斷時續,然只是一個個單音,不成曲調,令狐沖又擔心起來:“莫非盈盈

      受了傷?又不然彈琴的并不是她?但如不是她,別人又怎會有琴?”過得良久,呼喝聲漸

      止,地下有不少人在呻吟咒罵,偶爾有兵刃相交吆喝之聲,均是發自山洞靠壁之處。令狐

      沖心道:“剩下來沒死的,都已靠壁而立。這些人必是武功較高、心思較細的好手。”他

      忍不住叫道:“盈盈,你在哪里?”對面琴聲錚錚數響,似是回答。

      令狐沖飛身而前,左足落地時只覺足底一軟,踏在一人身上,跟著風聲勁急,地下一

      柄兵刃撩將上來,總算他內力奇厚,雖然見不到對方兵刃的來勢,卻也能及時察覺,左足

      一使勁,倒躍退回石壁,尋思:“地下躺滿了人,有的受傷未死,可走不過去。”但聽得

      風聲呼呼,都是背靠石壁之人在舞動兵刃護身,這一刻時光中,又有幾人或死或傷。忽聽

      得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眾位朋友,咱們中了岳不群的奸計,身陷絕地,該當同心協力

      ,以求脫險,不可亂揮兵器,自相殘殺。”許多人齊聲應道:“正是,正是!”令狐沖聽

      這聲音,似有六七十人。這些人都已身靠石壁,站立不動,一來本就較為鎮靜,二來一時

      暫無性命之憂,便能冷靜下來想上一想。

      那老者道:“貧道是泰山派玉鐘子,請各位收起刀劍。大伙兒便在黑暗之中撞到別人

      ,也決不可出手傷人。眾位朋友,能答應嗎?”眾人轟然說道:“正該如此。”便聽得兵

      刃揮舞之聲停了下來。有幾人還在舞動刀劍的,隔了一會,也都先后住手。玉鐘子道:“

      再請大家發個毒誓。如在山洞中出手傷人,那便葬身于此,再也不能重見天日。貧道泰山

      玉鐘子,先立此誓。”余人都立了誓,均想:“這位玉鐘子道長極有見識。大伙同心協力

      ,或者尚能脫險,否則像適才這般亂砍亂殺,非同歸于盡不可。”玉鐘子道:“很好!請

      各位自報姓名。”當下便有人道:“在下衡山派某某。”“在下泰山派某某。”“在下嵩

      山派某某。”卻沒聽到莫大先生報名說話。

      眾人說了后,令狐沖道:“在下恒山派令狐沖。”群豪“哦”的一聲,都道:“恒山

      掌門令狐大俠在此,那好極了。”語中都大有欣慰之意。令狐沖心想:“我是糟極了,

      有甚么好極了?”他自然明白,群豪知他武功高強,有他在一起,便多了幾分脫險之望。

      玉鐘子道:“請問令狐掌門,貴派何以只掌門孤身一人來?”這人老謀深算,疑他暗

      中意欲不利于眾人。令狐沖出身于華山,是岳不群的首徒,此事天下皆知,困身于這山洞

      絕地的,華山與恒山兩派數百弟子中,只有他一人,未免惹人生疑。令狐沖道:“在下另

      有一個同伴……”忍不住又叫:“盈……”只叫得一個“盈”字,立即想起:“盈盈是日

      月教教主的獨生愛女,正邪雙方,自來勢同水火,不可在這事上另生枝節。”當即住口。

      玉鐘子道:“哪幾位身邊有火折的,先將火把點燃起來。”眾人大聲歡呼:“是極,是極

      !”“大家都胡涂了,怎地不早想到?”“快點火把!”其實適才這一番大混亂中,人人

      只求自保,哪有余暇去點火把?只須火光一現,立時便給旁人殺了。但聽得噠噠數響,有

      人取出火刀火石打火,數點火星爆了出來,黑暗中特別顯得明亮,紙媒一點燃,山洞中又

      是一陣歡呼。令狐沖一瞥之間,只見山洞石壁周圍都站滿了人,身上臉上大都濺滿鮮血,

      有的手中握著刀劍,兀自在身前緩緩揮動,這些人自是特別謹慎小心,雖聽大家發了毒誓

      ,卻信不過旁人。令狐沖邁步向對面山壁走去,要去找尋盈盈。突然之間,人叢中有人大

      喝一聲:“動手!”七八人手揮長劍,從地道口殺了出來。群豪大叫:“甚么人?”紛紛

      抽出兵刃抵御,幾個回合之間,點燃了的火折又已熄滅。令狐沖一個箭步,躍向對面石壁

      ,只覺右首似有兵刃砍來,黑暗中不知如何抵擋,只得往地下一撲,當的一聲響,一柄單

      刀砍上石壁。他想:“此人未必真要殺我,黑暗中但求自衛而已。”當下伏地不動,那人

      虛砍了幾刀,也就住手。

      只聽有人叫道:“將一眾狗崽子們盡數殺了,一個活口也別留下!”十余人齊聲答應

      。跟著六七人叫了起來:“是左冷禪!左冷禪!”又有人叫道:“師父,弟子在這里!”

      令狐沖聽那發號施令的聲音確是左冷禪,心想:“怎么他在這里?這陷阱原來是這老賊布

      置的,并不是我師父。”岳不群雖然數次意欲殺他,但二十多年來師徒而兼父子的親情,

      在他心中已是根深蒂固,無法泯滅,一想到這個大奸謀的主持人并非岳不群,便不自禁的

      感到欣慰,倘若死在左冷禪手下,比給師父害死是快活百倍了。

      只聽左冷禪陰森森的道:“虧你們還有臉叫我師父?沒稟明我,便擅自到華山來,欺

      師叛門,我門下豈容得你們這些惡徒?”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師父,弟子得到訊息,

      華山思過崖石洞中刻有本派的精妙劍招,生怕回山稟明師父之后再來,往返費時,石壁上

      劍招已為旁人毀去,是以忙不迭的趕來,看了劍法之后,自然立即回山,將劍招稟告師父

      。”左冷禪道:“你欺我雙目失明,早已不將我瞧在眼內,學到精妙劍法之后,還會認我

      是師父嗎?岳不群要你們立誓效忠于他,才讓你們入洞來觀看劍招,此事可是有的?”那

      嵩山弟子道:“是,弟……弟子該死,但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咱們五岳劍派合而為一,

      他是掌門人,聽他號令,也……也是應當的。沒料到這奸賊行此毒計,將我們都困在這里

      。”又一人道:“師父,請你老人家領我們脫困,大家去找岳不群這奸賊算帳。”左冷禪

      哼了一聲,說道:“你打的好如意算盤。”他頓了一頓,又道:“令狐沖,你也到了這里

      ,卻是來干甚么了?”令狐沖道:“這是我的故居,我要來便來!閣下卻來干甚么了?”

      左冷禪冷冷的道:“死到臨頭,對長輩還是這般無禮。”令狐沖道:“你暗使陰謀,陷害

      天下英雄,人人得而誅之,還算是我長輩?”左冷禪道:“平之,你去將他宰了!”黑暗

      中有人應道:“是!”正是林平之的聲音。令狐沖心中暗驚:“原來林平之也在這里。他

      和左冷禪都是瞎了眼的,這些日子來,他們定已熟習盲目使劍,以耳代目,聽風辨器之術

      自是練得極精。在黑暗之中,形勢倒轉,變成了我是瞎子,他們反而不是瞎子,卻如何是

      他們之敵?”但覺背上冷汗直流下來。只聽林平之道:“令狐沖,你在江湖上呼風喚雨,

      出盡了風頭,今日卻死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哈!”笑聲中充滿了陰森森的寒意,一步步

      走將過來。適才令狐沖和左冷禪對答,站立之處,已給林平之聽得清清楚楚。山洞中一片

      寂靜,唯聞林平之腳步之聲,他每跨出一步,令狐沖便知自己是向鬼門關走近了一步。突

      然有人叫道:“且慢!這令狐沖刺瞎了我眼睛,叫老子從此不見天日,讓我來殺這惡賊。

      ”十余人隨聲附和,一齊快步走來。令狐沖心頭一震,知是那天夜間在破廟外為自己刺瞎

      的一十五人,那日前赴嵩山參預五派歸一之時,在嵩山道上曾遇到過。這群人瞎眼已久,

      以耳代目的本事自必更為高明,一個林平之已然抵御不了,再加上這一十五人,那更加不

      是對手了。耳聽得腳步聲響,他悄悄向左首滑開幾步,但聽得嗒嗒嗒數響,幾柄長劍刺在

      他先前站立處的石壁上。幸好這十余人同時進攻,步聲雜沓,將他的腳步聲掩蓋了,誰也

      不知他已移向何處。令狐沖俯下身來,在地下摸到一柄長劍,擲了出去,嗆啷一聲響,撞

      上石壁。十余名瞎子沖過去,兵刃聲響起,和人斗了起來。只聽得呼叫之聲不絕,片刻間

      有六七人中刃斃命,這些人本來武功均甚不弱,但黑暗中目不見物,就絕非這群瞎子的對

      手。令狐沖乘著呼聲大作,更向左滑行數步,摸到石壁上無人,悄悄蹲下,尋思:“左冷

      禪帶了林平之和這群瞎子到來,自是要仗著黑暗無光之便,將我等一批人盡數殲滅。只是

      他如何知道此處有這樣一個山洞?”一轉念間,便已恍然:“是了!當日小師妹在封禪臺

      側,以此處石壁上所刻的絕招,打敗泰山、衡山兩派高手,在左冷禪面前施展嵩山劍法,

      以恒山劍法與我比劍。她既到這里來過,林平之自然知道。”想到了小師妹,心頭一陣酸

      痛。

      只聽得林平之叫道:“令狐沖,你不敢現身,縮頭縮尾,算甚么好漢?”令狐沖怒氣

      上沖,忍不住便要挺身而出,和他決個死戰,但立時按捺住了,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

      ,豈可跟他逞這血氣之勇?我沒找到盈盈,決不能這般輕易就死。”又想:“我曾答應小

      師妹,要照料林平之,倘若沖出去和他搏斗,給他殺了固然不值得,將他殺了也是不對。

      ”左冷禪喝道:“將山洞中所有的叛徒、奸細盡數殺了,諒那令狐沖也無處可躲!”頃刻

      之間,兵刃相交聲和呼喊之聲大作。令狐沖蹲在地下,一時倒無人向他攻擊。他側耳傾聽

      盈盈的聲音,尋思:“盈盈聰明心細,遠勝于我,此刻危機四伏,自然不會再發琴音,只

      盼適才這一劍不是刺中她才好。”只聽得群豪與眾瞎子斗得甚是劇烈,一面惡斗,一面喝

      罵,時聞“滾你***”之聲。這“滾你***”五字聽來甚是刺耳,通常罵人,總是說

      “去你媽的”,或“操你***”,有時也有人罵“滾你媽的王八蛋”,卻絕少有人罵“

      滾你***”,尋思:“難道這是哪一省特別的罵人土語?”再聽片刻,發覺這“滾你奶

      奶的”五字往往是兩人同罵,而這五字一出口,兵刃相交聲便即止歇,若是一人喝罵,那

      便打斗不休。他一想之下,便即明白:“原來那是眾瞎子辨別同道的暗語。”黑暗之中亂

      砍亂殺,難分友敵,眾瞎子定是事先約好,出招時先罵一句“滾你***”。兩人齊罵,

      便是同伴,否則便可殺戮。這五字向來無人使用,不知暗語的敵人決不會以此罵人。

      他一想明此點,當即站起身來,持劍當胸,但聽得“滾你***”之聲越來越多,兵

      刃相交聲和呼喝聲漸漸止歇,顯是泰山、衡山、嵩山三派已給殺戮殆盡。令狐沖一直沒聽

      到盈盈的聲音,既擔心她先前給自己殺了,又欣幸沒遭到眾瞎子的毒手,又想:“嵩山弟

      子得悉華山石洞中有本派精妙劍招,趕來瞧瞧,亦是人情之常,只不過來不及先行稟告,

      左冷禪便將他們趕盡殺絕,未免太過辣手。他用意自是要取我性命,既然無法一一分辨,

      索性連他門下只犯了這一點兒小過的弟子也都殺了。”又過片刻,打斗聲已然止歇。左冷

      禪道:“大伙兒在洞中交叉來去,砍殺一陣。”

      眾瞎子答應了,但聽得劍聲呼呼,此來彼往。有兩柄劍砍到令狐沖身前,令狐沖舉劍

      架開,沙啞著嗓子罵了兩聲“滾你***”,居然無人察覺。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分,除了

      眾瞎子的叫罵聲與金刃劈空聲外,更無別的聲息。令狐沖卻急得幾乎哭了出來,只想大叫

      :“盈盈,盈盈,你在哪里?”左冷禪喝道:“住手!”眾瞎子收劍而立。左冷禪哈哈大

      笑,說道:“一眾叛徒,都已清除,這些人好不要臉,為了想學劍招,居然向岳不群這惡

      賊立誓效忠。令狐沖這小賊,自然也是命喪劍底了!哈哈!哈哈!令狐沖,令狐沖,你死

      了沒有?”令狐沖屏息不語。左冷禪道:“平之,今日終于除了你平生最討厭之人,那可

      志得意滿了罷?”林平之道:“全仗左兄神機妙算,巧計安排。”令狐沖心道:“他和左

      冷禪兄弟相稱。左冷禪為了要得他的辟邪劍譜,對他可客氣得很啊。”左冷禪道:“若不

      是你知道另有秘道進這山洞,咱們難以手刃大仇。”林平之道:“只可惜混亂之中,我沒

      能親手殺了令狐沖這小賊。”令狐沖心想:“我從來沒得罪過你,何以你對我如此憎恨?

      ”左冷禪低聲道:“不論是誰殺他,都是一樣。咱們快些出去。料想岳不群這當兒正守在

      山洞外,乘著天色未明,咱們一擁而上,黑夜中大占便宜。”林平之道:“正是!”只聽

      得腳步聲響,一行人進了地道,腳步聲漸漸遠去,過得一會,便無聲息了。令狐沖低聲道

      :“盈盈,你在哪里?”語音中帶著哭泣。忽聽得頭頂有人低聲道:“我在這里,別作聲

      !”令狐沖喜極,雙足一軟,坐倒在地。當眾瞎子揮劍亂砍之時,最安全的地方莫過于躲

      在高處,讓兵刃砍刺不到,原是一個極淺顯的道理,但眾人面臨生死關頭,神智一亂,竟

      然計不及此。

      盈盈縱身躍下,令狐沖搶將上去,擲下長劍,將她摟在懷里。兩人都是喜極而泣。令

      狐沖輕吻她面額,低聲道:“剛才可真嚇死我了。”盈盈在黑暗中亦不閃避,輕輕的道:

      “你罵人‘滾你***’,我卻聽得出是你的聲音。”令狐沖忍不住笑了出來,問道:“

      你真一點也沒受傷嗎?”盈盈道:“沒有。”令狐沖道:“先前我聽著琴聲,倒不怎么擔

      心。但后來想到我曾刺中了一個女子,而琴聲又斷斷續續,不成腔調,似乎你受了重傷,

      到后來更一點聲息也沒有了,那可真不知如何是好。”盈盈微笑道:“我早躍到了上面,

      生怕給人察覺,又不能出聲招呼你,只好投擲一枚枚銅錢,擊打那留在地下的瑤琴,盼你

      省悟。”令狐沖吁了口氣,說道:“原來如此。我竟始終想不到,該打,該打!”拿起她

      的手來,輕擊自己面頰,笑道:“你嫁了這樣一個蠢材,也算是任大小姐倒足了大霉。我

      一直奇怪,倘若是你撥弄瑤琴,怎么會不彈一句《清心普善咒》,又或是《笑傲江湖之曲

      》?”

      盈盈讓他摟抱著,說道:“我若能在黑暗中用金錢鏢擊打瑤琴,彈出曲調,那變成仙

      人了。”令狐沖笑道:“你本來就是仙人。”盈盈聽他語含調笑,身子一掙,便欲脫開他

      的懷抱,令狐沖緊緊抱住了她不放,問道:“后來怎地不發錢鏢彈琴了?”盈盈笑道:“

      我窮得要命,身邊沒多少錢,投得幾次,就沒錢了。”令狐沖嘆道:“可惜這山洞中既沒

      錢莊,又沒當鋪,任大小姐沒錢使,竟然無處挪借。”盈盈又是一笑,道:“后來我連頭

      上金釵、耳上珠環都發出了。待得那些瞎子動手殺人,他們耳音極靈,我就不敢再投擲甚

      么了。”突然之間,地道口有人陰森森的一聲冷笑。令狐沖和盈盈都是“啊”的一聲驚呼

      ,令狐沖左手環抱盈盈,右手抓起地下長劍,喝道:“甚么人?”只聽一人冷冷的道:“

      令狐大俠,是我!”正是林平之的聲音。但聽得地道中腳步聲響,顯是一群瞎子去而復回

      令狐沖暗罵自己太也粗心大意,左冷禪老奸巨滑,怎能說去便去?定是伏在地道之中

      ,竊聽山洞內動靜。自己若是孤身一人,原可跟他耗上些時候,再謀脫身,但和盈盈相互

      關懷太切,劫后重逢,喜極忘形,再也沒想到強敵極可能并未遠去,而是暗伺于外。盈盈

      伸手在令狐沖腋下一提,低聲道:“上去!”兩人同時躍起。盈盈先前曾在一塊凸出的巖

      石上歇足,知道凸巖的所在,黑暗中候準了勁道,穩穩落上。令狐沖卻踏了個空,又向下

      落。盈盈抓住他手臂,將他拉了上去。這凸巖只不過三四尺見方,兩人擠在一起,不易站

      穩。令狐沖心想:“盈盈見機好快,咱二人居高臨下,便不易為眾瞎子所圍攻。”只聽左

      冷禪道:“兩個小鬼躍到了上面。”林平之道:“正是!”左冷禪道:“令狐沖,你在上

      面躲一輩子嗎?”令狐沖不答,心想我一出聲,便讓你們知道了我立足之處。他右手持劍

      ,左手環抱著盈盈的纖腰。盈盈左手握著短劍,右手伸過來也抱住了他腰。兩人心下大慰

      ,只覺得既能同在一起,就算立時死了,亦無所憾。

      左冷禪喝道:“你們的眼珠是誰刺瞎的,難道忘了嗎?”十余名瞎子齊聲大吼,躍起

      來揮劍亂刺。令狐沖和盈盈一聲不響,眾瞎子都刺了個空,待得第二次躍起,一名瞎子已

      撲到凸巖數尺之外。令狐沖聽得他躍起的風聲,一劍刺出,正中其胸。那瞎子大叫一聲,

      摔下地來。這么一來,眾人已知他二人處身的所在,六七人同時躍起,揮劍刺出。令狐沖

      和盈盈雖然瞧不見眾瞎子身形,但凸巖離地二丈有余,有人躍近時風聲甚響,極易辨別,

      兩人各出一劍,又刺死了二人。眾瞎子仰頭叫罵,一時不敢再上來攻擊。僵持片刻,突然

      風聲勁急,兩人分從左右躍起,令狐沖和盈盈出劍擋刺,錚錚兩聲,四劍空中相交。令狐

      沖右臂一酸,長劍險些脫手,知道來襲的便是左冷禪本人。盈盈“啊”的一聲,肩頭中劍

      ,身子一晃。令狐沖左臂忙運力拉住她。那兩人二次躍起,又再攻來。令狐沖長劍刺向攻

      擊盈盈的那人,雙劍一交,那人長劍變招快極,順著劍鋒直削下來。令狐沖知道對手定是

      林平之,不及擋架,百忙中頭一低,俯身讓過,只覺冷風颯然,林平之一劍削向盈盈。他

      身在半空,憑著一躍之勢竟然連變三招,這辟邪劍法實是凌厲無倫。

      令狐沖生怕他傷到盈盈,摟著她一躍而下,背靠石壁,揮劍亂舞。猛聽得左冷禪一聲

      長笑,挺劍而進,當的一聲響,又是長劍相交。令狐沖身子一震,覺得有股內力從長劍中

      傳了過來,不由得機伶伶的打個冷戰,驀地想起,那日任我行在少林寺中以“吸星**”

      吸了左冷禪的內力,豈知左冷禪的陰寒內力十分厲害,險些兒反將任我行凍死。此刻他故

      技重施,可不能上他的當,急忙運力向外一送,只覺對方一股大力回擊,不由自主的手指

      一松,長劍脫手飛出。令狐沖一身本領,全在一柄長劍,當即俯身,伸手往地下摸去,山

      洞中死了二百余人,滿地都是兵器,隨便拾起一柄刀劍,都可以擋得一時,自己和盈盈在

      這山洞中變成了瞎子,受這十幾名瞎而不瞎之人圍攻,原無幸存之理,但無論如何,總是

      不甘任由宰割。他一摸之下,摸到的是個死人臉蛋,冷冰冰的又濕又粘,急忙摟著盈盈退

      了兩步,錚錚兩聲,盈盈揮短劍架開了刺來的兩劍,跟著呼的一響,盈盈手中短劍又被擊

      飛。令狐沖大急,俯身又是一摸,入手似是根短棍,危急中哪容細思,只覺勁風撲面,有

      劍削來,當即舉棍一擋,嗒的一聲響,那短棍被敵劍削去了一截。

      令狐沖一低頭讓過長劍,突然之間,眼前出現了幾星光芒。這幾星光芒極是微弱,但

      在這黑漆一團的山洞之中,便如是天際現出一顆明星,敵人身形劍光,隱約可辨。令狐沖

      和盈盈不約而同的一聲歡呼,眼見左冷禪又一劍刺到,令狐沖舉短棍便往左冷禪咽喉挑去

      ,那正是敵人劍招中破綻的所在。不料左冷禪眼睛雖瞎,應變仍是奇速,一個“鯉躍龍門

      ”,向后倒縱了出去,口中大聲咒罵。盈盈一彎腰,拾起一柄長劍,從令狐沖手里接過短

      棍,將長劍交了給他,舞動短棍,洞中閃動點點青光。令狐沖精神大振,生死關頭,出手

      豈能容情,罵一句“滾你***”,刺死一名瞎子。他手中出劍可比嘴里罵人迅速得多,

      只罵了六聲“滾你***”,已將洞中十二名瞎子盡數刺死。有幾個瞎子腦筋遲鈍,聽他

      大罵“滾你***”,心想既是自己人,何必再打?還沒想明白一半,已然咽喉中劍,滾

      向鬼門關去見他奶奶去了。左冷禪和林平之不明其中道理,齊問:“有火把?”聲帶驚惶

      。令狐沖喝道:“正是!”向左冷禪連攻三劍。左冷禪聽風辨器,三劍擋開,令狐沖但覺

      手臂酸麻,又是一陣寒氣從長劍傳將過來,一轉念間,當即凝劍不動。左冷禪聽不到他的

      劍聲,心下大急,疾舞長劍,護住周身要穴。令狐沖仗著盈盈手中短棍頭上發出的微光,

      慢慢轉過劍來,慢慢指向林平之的右臂,一寸寸的伸將過去。林平之側耳傾聽他劍勢來路

      ,可是令狐沖這劍是一寸寸的緩緩遞去,哪里聽得到半點聲音?眼見劍尖和他右臂相差不

      過半尺,突然向前一送,嗤的一聲,林平之上臂筋骨齊斷。林平之大叫一聲,長劍脫手,

      和身撲上。令狐沖刷刷兩聲,分刺他左右兩腿。林平之于大罵聲中摔倒在地。令狐沖回過

      身來,凝望左冷禪,極微弱的光芒之下,但見他咬牙切齒,神色猙獰可怖,手中長劍急舞

      。他劍上的絕招妙招雖然層出不窮,但在“獨孤九劍”之下,無處不是破綻。令狐沖心想

      :“此人是挑動武林風波的罪魁禍首,須容他不得!”一聲清嘯,長劍起處,左冷禪眉心

      、咽喉、胸口三處一一中劍。令狐沖躍開兩步,挽住了盈盈的手,只見左冷禪呆立半晌,

      撲地而倒,手中長劍倒轉過來,刺入自己小腹,對穿而出。兩人定了定神,去看盈盈手中

      那短棍時,光芒太弱,卻看不清楚。兩人身上均無火折,令狐沖生怕林平之又再反撲,在

      他左臂補了一劍,削斷他的筋脈,這才去死人身上掏摸火刀火石,連摸兩人,懷中都是空

      空如也,登時想起,罵道:“滾你***,瞎子自然不會帶火刀火石。”摸到第五個死人

      ,才尋到了火刀火石,打著了火點燃紙媒。

      兩人同時“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只見盈盈手中握著的竟是一根白骨,一頭已被削尖!盈盈一呆之下,將白骨摔在地下

      ,笑罵:“滾你……”只罵了兩個字,覺得出口不雅,抿嘴住口。

      令狐沖恍然大悟,說道:“盈盈,咱們兩條性命,是神教這位前輩搭救的。”盈盈奇

      道:“神教的前輩?”令狐沖道:“當年神教十長老攻打華山,都給堵在這山洞之中,無

      法脫身,飲恨而終,遺下了十具骷髏。這根大腿骨,卻不知是哪一位長老的。我無意中拾

      起來一擋,天幸又讓左冷禪削去了一截,死人骨頭中有鬼火磷光,才使咱二人瞎子開眼。

      ”盈盈吁了口長氣,向那根白骨躬身道:“原來是本教前輩,可得罪了。”令狐沖又取過

      幾根紙媒,將火點旺,再點燃了兩根火把,道:“不知莫師伯怎樣了?”縱聲叫道:“莫

      師伯,莫師伯!”卻不聞絲毫聲息。令狐沖心想莫師伯對自己愛護有加,今日慘死洞中,

      心下甚是難過,放眼洞中遍地尸駭,一時實難找到莫大先生的尸身,心想:“此刻未脫險

      地,不能多耽。我必當回來,找到莫師伯遺體,好好安葬。”回身拉住了林平之胸口,向

      地道中走去。盈盈知他答應過岳靈珊,要照料林平之,當下也不說甚么,拾起山洞角落里

      那具已打穿了幾個洞的瑤琴,跟隨其后。二人從這條當年大力神魔以巨斧所開的窄道中一

      步步出去。令狐沖提劍戒備,心想左冷禪極工心計,既將山洞的出口堵死,必定派人守住

      這窄道,以防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另有人再將他堵在洞內。但走到窄道盡頭,更不再見

      有人。令狐沖輕輕推開遮住出口的石板,陡覺亮光耀眼,原來在山洞中出死入生的惡斗良

      久,不覺時刻之過,天早已亮了。他見外洞中空蕩蕩地并無一人,當即拉了林平之縱身而

      出,盈盈跟著出來。令狐沖手中有劍,眼中見光,身在空處,那才是真正的出了險境,一

      口新鮮空氣吸入胸中,當真說不出的舒暢。盈盈問道:“從前你師父罰你在這里思過,就

      住在這個石洞里么?”令狐沖笑道:“正是。你看怎么樣?”盈盈微微一笑,道:“我看

      你在這里思的不是過,而是你那……”她本來想說“你那小師妹”,但想何必提到岳靈珊

      而惹他傷心,當即住口。令狐沖道:“風太師叔便住在左近,不知他老人家身子是否安健

      。我一直好生想念。他本來說過,決計不見華山派之人,但我早就不是華山派的了。”盈

      盈道:“是。咱們快去參見。”令狐沖還劍入鞘,放下林平之,挽住了盈盈的手,并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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