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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笑傲江湖 > 第十九章 打賭

      第十九章 打賭

      這時兩人都已甚為疲累,分別倚在山石旁閉目養神。令狐沖不久便睡著了。睡夢之中

      ,忽見盈盈手持三只烤熟了的青蛙,遞在他手里,問道:“你忘了我么?”令狐沖大聲道

      :“沒有忘,沒有忘!你……你到哪里去了?”見盈盈的影子忽然隱去,忙叫:“你別去

      !我有很多話跟你說。”卻見刀槍劍戟,紛紛殺來,他大叫一聲,醒了過來。向問天笑嘻

      嘻的道:“夢見了情人么?要說很多話?”

      令狐沖臉上一紅,也不知說了甚么夢話給他聽了去。向問天道:“兄弟,你要見情人

      ,只有養好了傷,治好了病,才能去找她。”令狐沖黯然道:“我……我沒情人。再說,

      我的傷是治不好的。”向問天道:“我欠了你一命,雖是自己兄弟,總是心中不舒服,非

      還你一條命不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定可治好你的傷。”令狐沖雖說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畢竟是出于無奈,只好淡然處之,聽向問天說自己之傷可治,此若從旁人口中說出,

      未必能信,但向問天實有過人之能,武功之高,除了太師叔風清揚外,生平從所未睹,他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份量之重,無可喻,心頭登時涌起一股喜悅之情,道:“我……我

      ……”說了兩個“我”字,卻接不下話去。這時一彎冷月,從谷口照射下來,清光遍地,

      谷中雖仍是陰森森地,但在令狐沖眼中瞧出來,便如是滿眼陽光。

      向問天道:“咱們去見一個人。這人脾氣十分古怪,事先不能讓他知情。兄弟,你如

      信得過我,一切便由我安排。”令狐沖道:“那有甚么信不過的?哥哥是要設法治我之傷

      ,這是死馬當活馬醫,本來是沒有指望之事。治得好是謝天謝地,治不好是理所當然。”

      向問天伸舌頭舐了舐嘴唇,道:“那條馬腿不知丟到哪里去了?***,殺了這許多兔崽

      子,山谷里卻一個也不見。”令狐沖見他這份神情,知他是想尋死尸來吃,心下駭然,不

      敢多說,又即閉眼入睡。

      第二日早晨,向問天道:“兄弟,這里除了青草苔蘚,甚么也沒有,咱們在這里挨下

      去,非去找死尸來吃不可,可是昨天跌在這山谷中的,個個又老又韌,我猜你吃起來胃口

      不會太好。”令狐沖忙道:“簡直半點胃口也沒有。”

      向問天笑道:“咱們只好覓路出去。我先給你的相貌改上一改。”到山谷里去抓了些

      爛泥,涂在他臉上,隨即伸手在自己下巴上揉了一會,神力到處,長須盡脫,雙手再在自

      己頭上一陣搓*揉,滿頭花白頭發脫得干干凈凈,變成了一個油光精滑的禿頭。令狐沖見他

      頃刻之間,相貌便全然不同,又是好笑,又是佩服。向問天又去抓些爛泥來,加大自己鼻

      子,敷腫雙頰,此時便是對面細看,也不易辨認。

      向問天在前覓路而行,他雙手攏在袖中,遮住了系在腕上的鐵鏈,只要不出手,誰也

      認不出這禿頭胖子便是那矍鑠瀟灑的向問天。二人在山谷中穿來穿去,到得午間,在山坳

      里見到一株毛桃,桃子尚青,入口酸澀,兩人卻也顧不得這許多,采來飽餐了一頓。休息

      了一個多時辰,又再前行。到黃昏時,向問天終于尋到了出谷的方位,但須翻越一個數百

      尺的峭壁。他將令狐沖負于背上,騰越而上。

      登上峭壁。放眼一條小道蜿蜒于長草之間,雖然景物荒涼,總是出了那連鳥獸之跡也

      絲毫不見的絕地,兩人都長長吁了口氣。次日清晨,兩人徑向東行,到得一處大市鎮,向

      問天從懷中取出一片金葉子,要令狐沖去一家銀鋪兌成了銀子,然后投店借宿。向問天叫

      了一桌酒席,命店小二送來一大壇酒,和令狐沖二人痛飲了半壇,飯也不吃了,一個伏案

      睡去,一個爛醉于床。直到次日紅日滿窗,這才先后醒轉。兩人相對一笑,回想前日涼亭

      中、石梁上的惡斗,直如隔世。向問天道:“兄弟,你在此稍候,我出去一會。”這一去

      竟是一個多時辰。令狐沖正自擔憂,生怕他遇上了敵人,卻見他雙手大包小包,挾了許多

      東西回來,手腕間的鐵鏈也已不知去向,想是叫鐵匠給鑿開了。向問天打開包裹,一包包

      都是華貴衣飾,說道:“咱二人都扮成大富商的模樣,越闊綽越好。”當下和令狐沖二人

      里里外外換得煥然一新。出得店時,店小二牽過兩匹鞍轡鮮明的高頭大馬過來,也是向問

      天買來的。二人乘馬而行,緩緩向東。行得兩日,令狐沖感到累了,向問天便雇了大車給

      他乘坐,到得運河邊上,索性棄車乘船,折而南行。一路之上,向問天花錢如流水,身邊

      的金葉子似乎永遠用不完。過了長江,運河兩岸市肆繁華,向問天所買的衣飾也越來越華

      貴。舟中長日,向問天談些江湖上的軼聞趣事。許多事情令狐沖都是前所未聞,聽得津津

      有味。但涉及黑木崖上魔教之事,向問天卻絕口不提,令狐沖也就不問。

      這一天將到杭州,向問天又在舟中替令狐沖及自己刻意化裝了一會,這才舍舟登陸,

      買了兩匹駿馬,乘馬進了杭州城。杭州古稱臨安,南宋時建為都城,向來是個好去處。進

      得城來,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處處。令狐沖跟著向問天來到西湖之畔,但見碧波如鏡,

      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令狐沖道:“常聽人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蘇州沒去過,不知端的,今日親見西湖,這天堂之譽,確是不虛了。”向問天一笑,縱馬

      來到一個所在,一邊倚著小山,和外邊湖水相隔著一條長堤,更是幽靜。兩人下了馬,將

      坐騎系在河邊的柳樹之上,向山邊的石級上行去。向問天似是到了舊游之地,路徑甚是熟

      悉。轉了幾個彎,遍地都是梅樹,老干橫斜,枝葉茂密,想像初春梅花盛開之日,香雪如

      海,定然觀賞不盡。穿過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條青石板大路,來到一座朱門白墻的大莊院

      外,行到近處,見大門外寫著“梅莊”兩個大字,旁邊署著“虞允文題”四字。令狐沖讀

      書不多,不知虞允文是南宋破金的大功臣,但覺這幾個字儒雅之中透著勃勃英氣。向問天

      走上前去,抓住門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銅環,回頭低聲道:“一切聽我安排。”令狐沖點

      了點頭,心想:“這座梅莊,顯是杭州城大富之家的寓所,莫非所住的是一位當世名醫么

      ?”只聽得向問天將銅環敲了四下,停一停,再敲兩下,停一停,敲了五下,又停一停,

      再敲三下,然后放下銅環,退在一旁。過了半晌,大門緩緩打開,并肩走出兩個家人裝束

      的老者。令狐沖微微一驚,這二人目光炯炯,步履穩重,顯是武功不低,卻如何在這里干

      這仆從廝養的賤役?左首那人躬身說道:“兩位駕臨敝莊,有何貴干?”向問天道:“嵩

      山門下、華山門下弟子,有事求見江南四友,四位前輩。”那人道:“我家主人向不見客

      。”說著便欲關門。

      向問天從懷中取出一物,展了開來,令狐沖又是一驚,只見他手中之物寶光四耀,乃

      是一面五色錦旗,上面鑲滿了珍珠寶石。令狐沖知道是嵩山派左盟主的五岳令旗,令旗所

      到之處,猶如左盟主親到,五岳劍派門下,無不凜遵持旗者的號令。令狐沖隱隱覺得不妥

      ,猜想向問天此旗定是來歷不正,說不定還是殺了嵩山派中重要人物而搶來的,又想正教

      中人追殺于他,或許便因此旗而起,他自稱是嵩山派弟子,又不知有何圖謀?自己答應過

      一切聽他安排,只好一不發,靜觀其變。那兩名家人見了此旗,神色微變,齊聲道:“

      嵩山派左盟主的令旗?”向問天道:“正是。”右首那家人道:“江南四友和五岳劍派素

      不往來,便是嵩山左盟主親到,我家主人也未必……未必……嘿嘿。”下面的話沒說下去

      ,意思卻甚明顯:“便是左盟主親到,我家主人也未必接見。”嵩山派左盟主畢竟位高望

      重,這人不愿口出輕侮之,但他顯然認為“江南四友”的身分地位,比之左盟主又高得

      多了。令狐沖心道:“這‘江南四友’是何等樣人物?倘若他們在武林之中真有這等大來

      頭,怎地從沒聽師父、師娘提過他四人名字?我在江湖上行走,多聽人講到當世武林中的

      前輩高人,卻也不曾聽到有人提及‘江南四友’四字。”向問天微微一笑,將令旗收入懷

      中,說道:“我左師侄這面令旗,不過是拿來唬人的。江南四位前輩是何等樣人,自不會

      將這個旗放在眼里……”令狐沖心道:“你說‘左師侄’?居然冒充左盟主的師叔,越來

      越不成話了。”只聽向問天續道:“只是在下一直無緣拜見江南四位前輩,拿這面令旗出

      來,不過作為信物而已。”兩名家人“哦”了一聲,聽他話中將江南四友的身分抬得甚高

      ,臉上便和緩了下來。一人道:“閣下是左盟主的師叔?”向問天又是一笑,說道:“正

      是。在下是武林中的無名小卒,兩位自是不識了。想當年丁兄在祁連山下單掌劈四霸,一

      劍伏雙雄;施兄在湖北橫江救孤,一柄紫金八卦刀殺得青龍幫一十三名大頭子血濺漢水江

      頭,這等威風,在下卻常在心頭。”那兩個家人打扮之人,一個叫丁堅,一個叫施令威,

      歸隱梅莊之前,是江湖上兩個行事十分辣手的半正半邪人物。他二人一般的脾氣,做了事

      后,絕少留名,是以武功雖高,名字卻少有人知。向問天所說那兩件事,正是他二人生平

      的得意杰作。一來對手甚強,而他二人以寡敵眾,勝得干凈利落;二來這兩件事都是曲在

      對方,二人所作的乃是行俠仗義的好事,這等義舉他二人生平所為者甚是寥寥。大凡做了

      好事,雖不想故意宣揚,為人所知,但若給人無意中知道,畢竟心中竊喜。丁施二人聽了

      向問天這一番話,不由得都臉露喜色。丁堅微微一笑,說道:“小事一件,何足掛齒?閣

      下見聞倒廣博得很。”向問天道:“武林中沽名釣譽之徒甚眾,而身懷真材實學、做了大

      事而不愿宣揚的清高之士,卻十分難得。‘一字電劍’丁大哥和‘五路神’施九哥的名頭

      ,在下仰慕已久。左師侄說起,有事須來杭州向江南四友請教。在下歸隱已久,心想江南

      四友未必見得著,但如能見到‘一字電劍’和‘五路神’二位,便算不虛此行,因此上便

      答允到杭州來走一趟。左師侄說道:倘若他自己親來,只怕四位前輩不肯接見,因他近年

      來在江湖上太過張揚,恐怕前輩們瞧他不起,倒是在下素來不在外走動,說不定還不怎么

      惹厭。哈哈,哈哈。”丁施二人聽他既捧江南四友,又大大的捧了自己二人,也是甚為高

      興,陪他哈哈哈的笑了幾聲,見這禿頭胖子雖然面目可憎,但談舉止,頗具器度,確然

      不是尋常人物,他既是左冷禪的師叔,武功自必不低,心下也多了幾分敬意。施令威心下

      已決定代他傳報,轉頭向令狐沖道:“這一位是華山派門下?”向問天搶著道:“這一位

      風兄弟,是當今華山掌門岳不群的師叔。”令狐沖聽他信口胡,早已猜到他要給自己捏

      造一個名字和身分,卻決計料不到他竟說自己是師父的師叔。令狐沖雖然諸事滿不在乎,

      但要他冒認是恩師的長輩,究竟心中不安,忍不住身子一震,幸好他臉上涂了厚厚的黃粉

      ,震驚之情絲毫不露。丁堅和施令威相互瞧了一眼,心下均有些起疑:“這人真實年紀雖

      瞧不出來,多半未過四十,怎能是岳不群的師叔?”向問天雖已將令狐沖的面貌扮得大為

      蒼老,但畢竟難以使他變成一個老者,倘若強加化裝,難免露出馬腳,當即接口道:“這

      位風兄弟年紀比岳不群還小了幾歲,卻是風清揚風師兄獨門劍法的唯一傳人,劍術之精,

      華山派中少有人能及。”令狐沖又是大吃一驚:“向大哥怎地知道我是風太師叔的傳人?

      ”隨即省悟:“風太師叔劍法如此了得,當年必定威震江湖。向大哥見識不凡,見了我的

      劍法后自能推想得到。方生大師即看得出,向大哥自也看得出。”

      丁堅“啊”的一聲,他是使劍的名家,聽得令狐沖精于劍法,忍不住技癢,可是見這

      人滿臉黃腫,形貌猥瑣,實不像是個精擅劍法之人,問道:“不知二位大名如何稱呼。”

      向問天道:“在下姓童,名叫童化金。這位風兄弟,大名是上二下中。”丁施二人都拱了

      拱手,說道:“久仰,久仰。”向問天暗暗好笑,自己叫“童化金”,便是“銅化金”之

      意,以銅化金,自然是假貨了,這“二中”二字卻是將“沖”字拆開來的。武林中并沒這

      樣兩個人,他二個居然說“久仰,久仰”,不知從何“仰”起?更不用說“久仰”了。丁

      堅說道:“兩位請進廳上用茶,待在下去稟告敝上,見與不見,卻是難。”向問天笑道

      :“兩位和江南四友名雖主仆,情若兄弟。四位前輩可不會不給丁施二兄的面子。”丁堅

      微微一笑,讓在一旁。向問天便即邁步入內,令狐沖跟了進去。走過一個大天井,天井左

      右各植一棵老梅,枝干如鐵,極是蒼勁。來到大廳,施令威請二人就座,自己站著相陪,

      丁堅進內稟報。向問天見施令威站著,自己踞坐,未免對他不敬,但他在梅莊身為仆役,

      卻不能請他也坐,說道:“風兄弟,你瞧這一幅畫,雖只寥寥數筆,氣勢可著實不凡。”

      一面說,一面站起身來,走到懸在廳中的那幅大中堂之前。”

      令狐沖和他同行多日,知他雖十分聰明機智,于文墨書畫卻并不擅長,這時忽然贊起

      畫來,自是另有深意,當即應了一聲,走到畫前。見畫中所繪是一個仙人的背面,墨意淋

      漓,筆力雄健,令狐沖雖不懂畫,卻也知確是力作,又見畫上題款是:“丹青生大醉后潑

      墨”八字,筆法森嚴,一筆筆便如長劍的刺劃。令狐沖看了一會,說道:“童兄,我一見

      畫上這個‘醉’字,便十分喜歡。這字中畫中,更似乎蘊藏著一套極高明的劍術。”他見

      到這八字的筆法,以及畫中仙人的手勢衣折,想到了思過崖后洞石壁上所刻的劍法。向問

      天尚未答話,施令威在他二人身后說道:“這位風爺果然是劍術名家。我家四莊主丹青生

      說道:那日他大醉后繪此一畫,無意中將劍法蘊蓄于內,那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作,酒醒之

      后再也繪不出來了。風爺居然能從此畫中看出劍意,四莊主定當引為知己。我進去告知。

      ”說著喜孜孜的走了進去。

      向問天咳嗽一聲,說道:“風兄弟,原來你懂得書畫。”令狐沖道:“我甚么也不懂

      ,胡謅幾句,碰巧撞中。這位丹青生倘若和我談書論畫,可要我大大出丑了。”

      忽聽得門外一人大聲道:“他從我畫中看出了劍法?這人的眼光可了不起啊。”叫嚷

      聲中,走進一個人來,髯長及腹,左手拿著一只酒杯,臉上醺醺然大有醉意。

      施令威跟在其后,說道:“這兩位是嵩山派童爺,華山派風爺。這位是梅莊四莊主丹

      青生。四莊主,這位風爺一見莊主的潑墨筆法,便說其中含有一套高明劍術。”那四莊主

      丹青生斜著一雙醉眼,向令狐沖端相一會,問道:“你懂得畫?會使劍?”這兩句話問得

      甚是無禮。令狐沖見他手中拿的是一只翠綠欲滴的翡翠杯,又聞到杯中所盛是梨花酒,猛

      地里想起祖千秋在黃河舟中所說的話來,說道:“白樂天杭州喜望詩云:‘紅袖織綾夸柿

      葉,青旗沽酒趁梨花。’飲梨花酒當用翡翠杯,四莊主果然是喝酒的大行家。”他沒讀過

      多少書,甚么詩詞歌賦,全然不懂,但生性聰明,于別人說過的話,卻有過耳不忘之才,

      這時竟將祖千秋的話搬了過來。丹青生一聽,雙眼睜得大大的,突然一把抱住令狐沖,大

      叫:“啊哈,好朋友到了。來來來,咱們喝他三百杯去。風兄弟,老夫好酒、好畫、好劍

      ,人稱三絕。三絕之中,以酒為首,丹青次之,劍道居末。”令狐沖大喜,心想:“丹青

      我是一竅不通,我是來求醫治傷,終不成跟人家比劍動手。這喝酒嗎,卻是求之不得。”

      當即跟著丹青生向內進走去,向問天和施令威跟隨在后。穿過一道回廊,來到西首一間房

      中。門帷掀開,便是一陣撲鼻酒香。令狐沖自幼嗜酒,只是師父、師娘沒給他多少錢零花

      ,自來有酒便喝,也不容他辨選好惡,自從在洛陽聽綠竹翁細論酒道,又得他示以各種各

      樣美酒,一來天性相投,二來得了名師指點,此后便賞鑒甚精,一聞到這酒香,便道:“

      好啊,這兒有三鍋頭的陳年汾酒。唔,這百草酒只怕已有七十五年,那猴兒酒更是難得。

      ”他聞到猴兒酒的酒香,登時想起六師弟陸大有來,忍不住心中一酸。

      丹青生拊掌大笑,叫道:“妙極,妙極!風兄弟一進我酒室,便將我所藏三種最佳名

      釀報了出來,當真是大名家,了不起!了不起!”令狐沖見室中琳瑯滿目,到處都是酒壇

      、酒瓶、酒葫蘆、酒杯,說道:“前輩所藏,豈止名釀三種而已。這紹興女兒紅固是極品

      ,這西域吐魯番的葡萄酒,四蒸四釀,在當世也是首屈一指的了。”丹青生又驚又喜,問

      道:“我這吐魯番四蒸四釀葡萄酒密封于木桶之中,老弟怎地也嗅得出來?”令狐沖微笑

      道:“這等好酒,即使是藏于地下數丈的地窖之中,也掩不住它的酒香。”丹青生叫道:

      “來來來,咱們便來喝這四蒸四釀葡萄酒。”將屋角落中一只大木桶搬了出來。那木桶已

      然舊得發黑,上面彎彎曲曲的寫著許多西域文字,木塞上用火漆封住,火漆上蓋了印,顯

      得極為鄭重。丹青生握住木塞,輕輕拔開,登時滿室酒香。施令威向來滴酒不沾唇,聞到

      這股濃烈的酒氣,不禁便有醺醺之意。丹青生揮手笑道:“你出去,你出去,可別醉倒了

      你。”將三只酒杯并排放了,抱起酒桶往杯中斟去。那酒殷紅如血,酒高于杯緣,卻不溢

      出半點。令狐沖心中喝一聲彩:“此人武功了得,抱住這百來斤的大木桶向小小酒杯中倒

      酒,居然齊口而止,實是難能。”丹青生將木桶挾在脅下,左手舉杯,道:“請,請!”

      雙目凝視令狐沖的臉色,瞧他嘗酒之后的神情。令狐沖舉杯喝了半杯,大聲辨味,只是他

      臉上涂了厚粉,瞧上去一片漠然,似乎不甚喜歡。丹青生神色惴惴,似乎生怕這位酒中行

      家覺得他這桶酒平平無奇。令狐沖閉目半晌,睜開眼來,說道:“奇怪,奇怪!”丹青生

      問道:“甚么奇怪?”令狐沖道:“此事難以索解,晚輩可當真不明白了。”丹青生眼中

      閃動著十分喜悅的光芒,道:“你問的是……”令狐沖道:“這酒晚輩生平只在洛陽城中

      喝過一次,雖然醇美之極,酒中卻有微微的酸味。據一位酒國前輩道,那是由于運來之

      時沿途顛動之故。這四蒸四釀的吐魯番葡萄酒,多搬一次,便減色一次。從吐魯番來到杭

      州,不知有幾萬里路,可是前輩此酒,竟然絕無酸味,這個……”丹青生哈哈大笑,得意

      之極,說道:“這是我的不傳之秘。我是用三招劍法向西域劍豪莫花爾徹換來的秘訣,你

      想不想知道?”令狐沖搖頭道:“晚輩得嘗此酒,已是心滿意足,前輩這秘訣,卻不敢多

      問了。”

      丹青生道:“喝酒,喝酒。”又倒了三杯,他見令狐沖不問這秘訣,不禁心癢難搔,

      說道:“其實這秘訣說出來不值一文,可說毫不希奇。”令狐沖知道自己越不想聽,他越

      是要說,忙搖手道:“前輩千萬別說,你這三招劍招,定然非同小可。以如此重大代價換

      來的秘訣,晚輩輕輕易易的便學了去,于心何安?常道:無功不受祿……”丹青生道:

      “你陪我喝酒,說得出此酒的來歷,便是大大的功勞了。這秘訣你非聽不可。”令狐沖道

      :“晚輩蒙前輩接見,又賜以極品美酒,已是感激之至,怎可……”丹青生道:“我愿意

      說,你就聽好了。”向問天勸道:“四莊主一番美意,風兄弟不用推辭了。”丹青生道:

      “對,對!”笑咪咪的道:“我再考你一考,你可知這酒已有多少年份?”

      令狐沖將杯中酒喝干,辨味多時,說道:“這酒另有一個怪處,似乎已有一百二十年

      ,又似只有十二三年。新中有陳,陳中有新,比之尋常百年以上的美酒,另有一股風味。

      ”向問天眉頭微蹙,心道:“這一下可獻丑了。一百二十年和十二三年相差百年以上,怎

      可相提并論。”他生怕丹青生聽了不愉,卻見這老兒哈哈大笑,一部大胡子吹得筆直,笑

      道:“好兄弟,果然厲害。我這秘訣便在于此。我跟你說,那西域劍豪莫花爾徹送了我十

      桶三蒸三釀的一百二十年吐魯番美酒,用五匹大宛良馬馱到杭州來,然后我依法再加一蒸

      一釀,十桶美酒,釀成一桶。屈指算來,正是十二年半以前之事。這美酒歷關山萬里而不

      酸,酒味陳中有新,新中有陳,便在于此。”向問天和令狐沖一齊鼓掌,道:“原來如此

      。”令狐沖道:“能釀成這等好酒,便是以十招劍法去換,也是值得。前輩只用三招去換

      ,那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丹青生更是喜歡,說道:“老弟真是我的知己。當日大哥、三哥都埋怨我以劍招換酒

      ,令我中原絕招傳入了西域。二哥雖然笑而不,心中恐怕也是不以為然。只有老弟才明

      白我是占了大便宜,咱們再喝一杯。”他見向問天顯然不懂酒道,對之便不加理睬。令狐

      沖又喝了一杯,說道:“四莊主,此酒另有一個喝法,可惜眼下無法辦到。”丹青生忙問

      :“怎么個喝法?為甚么辦不到?”令狐沖道:“吐魯番是天下最熱之地,聽說當年玄奘

      大師到天竺取經,途經火焰山,便是吐魯番了。”丹青生道:“是啊,那地方當真熱得可

      以。一到夏天,整日浸在冷水桶中,還是難熬,到得冬天,卻又奇寒徹骨。正因如此,所

      產葡萄才與眾不同。”令狐沖道:“晚輩在洛陽城中喝此酒之時,天時尚寒,那位酒國前

      輩拿了一大塊冰來,將酒杯放于冰上。這美酒一經冰鎮,另有一番滋味。此刻正當初夏,

      這冰鎮美酒的奇味,便品嘗不到了。”

      丹青生道:“我在西域之時,不巧也正是夏天,那莫花爾徹也說過冰鎮美酒的妙處。

      老弟,那容易,你就在我這里住上大半年,到得冬天,咱們同來品嘗。”他頓了一頓,皺

      眉道:“只是要人等上這許多時候,實是心焦。”

      向問天道:“可惜江南一帶,并無練‘寒冰掌’、‘陰風爪’一類純陰功夫的人物,

      否則……”他一未畢,丹青生喜叫:“有了,有了!”說著放下酒桶,興沖沖的走了出

      去。令狐沖朝向問天瞧去,滿腹疑竇。向問天含笑不語。

      過不多時,丹青生拉了一個極高極瘦的黑衣老者進來,說道:“二哥,這一次無論如

      何要你幫幫忙。”令狐沖見這人眉清目秀,只是臉色泛白,似乎是一具僵尸模樣,令人一

      見之下,心中便感到一陣涼意。丹青生給二人引見了,原來這老者是梅莊二莊主黑白子,

      他頭發極黑而皮膚極白,果然是黑白分明。黑白子冷冷的道:“幫甚么忙?”丹青生道:

      “請你露一手化水成冰的功夫,給我這兩位好朋友瞧瞧。”黑白子翻著一雙黑白分明的怪

      眼,冷冷的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沒的讓大行家笑話。”丹青生道:“二哥,不瞞

      你說,這位風兄弟說道,吐魯番葡萄酒以冰鎮之,飲來別有奇趣。這大熱天卻到哪里找冰

      去?”黑白子道:“這酒香醇之極,何必更用冰鎮?”令狐沖道:“吐魯番是酷熱之地…

      …”丹青生道:“是啊,熱得緊!”令狐沖道:“當地所產的葡萄雖佳,卻不免有些暑氣

      。”丹青生道:“是啊,那是理所當然。”令狐沖道:“這暑氣帶入了酒中,過得百年,

      雖已大減,但微微一股辛辣之意,終究難免。”丹青生道:“是極,是極!老弟不說,我

      還道是我蒸酒之時火頭太旺,可錯怪了那個御廚了。”令狐沖問道:“甚么御廚?”丹青

      生笑道:“我只怕蒸酒時火候不對,糟蹋了這十桶美酒,特地到北京皇宮之中,將皇帝老

      兒的御廚抓了來生火蒸酒。”黑白子搖頭道:“當真是小題大做。”

      向問天道:“原來如此。若是尋常的英雄俠士,喝這酒時多一些辛辣之氣,原亦不妨

      。但二莊主、四莊主隱居于這風景秀麗的西湖邊上,何等清高,和武林中的粗人大不相同

      。這酒一經冰鎮,去其火氣,便和二位高人的身分相配了。好比下棋,力斗搏殺,那是第

      九流的棋品,一二品的高棋卻是入神坐照……”黑白子怪眼一翻,抓住他肩頭,急問:“

      你也會下棋?”向問天道:“在下生平最喜下棋,只可惜棋力不高,于是走遍大江南北、

      黃河上下,訪尋棋譜。三十年來,古往今來的名局,胸中倒記得不少。”黑白子忙問:“

      記得哪些名局?”向問天道:“比如王質在爛柯山遇仙所見的棋局,劉仲甫在驪山遇仙對

      弈的棋局,王積薪遇狐仙婆媳的對局……”

      他話未說完,黑白子已連連搖頭,道:“這些神話,焉能信得?更哪里真有棋譜了?

      ”說著松手放開了他肩頭。向問天道:“在下初時也道這是好事之徒編造的故事,但二十

      五年前見到了劉仲甫和驪山仙姥的對弈圖譜,著著精警,實非常人所能,這才死心塌地,

      相信確非虛。前輩與此道也有所好嗎?”丹青生哈哈大笑,一部大胡子又直飄起來。向

      問天問道:“前輩如何發笑?”丹青生道:“你問我二哥喜不喜歡下棋?哈哈哈,我二哥

      道號黑白子,你說他喜不喜歡下棋?二哥之愛棋,便如我愛酒。”向問天道:“在下胡說

      八道,當真是班門弄斧了,二莊主莫怪。”黑白子道:“你當真見過劉仲甫和驪山仙姥對

      弈的圖譜?我在前人筆記之中,見過這則記載,說劉仲甫是當時國手,卻在驪山之麓給一

      個鄉下老媼殺得大敗,登時嘔血數升,這局棋譜便稱為《嘔血譜》。難道世上真有這局《

      嘔血譜》?他進室來時,神情冷漠,此刻卻是十分的熱切。

      向問天道:“在下廿五年之前,曾在四川成都一處世家舊宅之中見過,只因這一局實

      在殺得大過驚心動魄,雖然事隔廿五年,全數一百一十二著,至今倒還著著記得。”黑白

      子道:“一共一百一十二著?你倒擺來給我瞧瞧。來來,到我棋室中去擺局。”

      丹青生伸手攔住,道:“且慢!二哥,你不給我制冰,說甚么也不放你走。”說著捧

      過一只白瓷盆,盆中盛滿了清水。黑白子嘆道:“四兄弟各有所癡,那也叫無可如何。”

      伸出右手食指,插入瓷盆。片刻間水面便浮起一絲絲白氣,過不多時,瓷盆邊上起了一層

      白箱,跟著水面結成一片片薄冰,冰越結越厚,只一盞茶時分,一瓷盆清水都化成了寒冰

      。向問天和令狐沖都大聲喝彩。向問天道:“這‘黑風指’的功夫,聽說武林失傳已久,

      卻原來二莊主……”丹青生搶道:“這不是‘黑風指’,叫做‘玄天指’,和‘黑風指’

      的霸道功夫,倒有上下之別。”一面說,一面將四只酒杯放在冰上,在杯中倒了葡萄酒,

      不久酒面上便冒出絲絲白氣。令狐沖道:“行了!”丹青生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果覺既

      厚且醇,更無半分異味,再加一股清涼之意,沁人心脾,大聲贊道:“妙極!我這酒釀得

      好,風兄弟品得好,二哥的冰制得好。你呢?”向著向問天笑道:“你在旁一搭一檔,搭

      檔得好。”黑白子將酒隨口飲了,也不理會酒味好壞,拉著向問天的手,道:“去,去!

      擺劉仲甫的《嘔血譜》給我看。”向問天一扯令狐沖的袖子,令狐沖會意,道:“在下也

      去瞧瞧。”丹青生道:“那有甚么好看?我跟你不如在這里喝酒。”令狐沖道:“咱們一

      面喝酒,一面看棋。”說著跟了黑白子和向問天而去。丹青生無奈,只得挾著那只大酒桶

      跟入棋室。只見好大一間房中,除了一張石幾、兩只軟椅之外,空蕩蕩的一無所有,石幾

      上刻著縱橫十九道棋路,對放著一盒黑子、一盒白子。這棋室中除了幾椅棋子之外不設一

      物,當是免得對局者分心。向問天走到石幾前,在棋盤的“平、上、去、入”四角擺了勢

      子,跟著在“平部”六三路放了一枚白子,然后在九三路放一枚黑子,在六五路放一枚白

      子,在九五路放一枚黑子,如此不住置子,漸放漸慢。

      黑白雙方一起始便纏斗極烈,中間更無一子余裕,黑白子只瞧得額頭汗水涔涔而下。

      令狐沖暗暗納罕,眼見他適才以“玄天指”化水成冰,那是何等高強的內功修為,當

      時他渾不在意;弈棋只是小道,他卻瞧得滿頭大汗;可見關心則亂,此人愛棋成癡,向問

      天多半是揀正了他這弱點進襲。

      黑白子見向問天置了第六十六著后,隔了良久不放下一步棋子,耐不住問道:“下一

      步怎樣?”向問天微笑道:“這是關鍵所在,以二莊主高見,該當如何?”黑白子苦思良

      久,沉吟道:“這一子嗎?斷又不妥,連也不對,沖是沖不出,做活卻又活不成。這……

      這……這……”他手中拈著一枚白子,在石幾上輕輕敲擊,直過了一頓飯時分,這一子始

      終無法放入棋局。這時丹青生和令狐沖已各飲了十七八杯葡萄美酒。丹青生見黑白子的臉

      色越來越青,說道:“童老兄,這是《嘔血譜》,難道你真要我二哥想得嘔血不成?下一

      步怎么下,爽爽快快說出來吧。”向問天道:“好!這第六十七子,下在這里。”于是在

      “上部”七四路下了一子。

      黑白子拍的一聲,在大腿上重重一拍,叫道:“好,這一子下在此處,確是妙著。”

      向問天微笑道:“劉仲甫此著,自然精彩,但那也只是人間國手的妙棋,和驪山仙姥

      的仙著相比,卻又大大不如了。”黑白子忙問:“驪山仙姥的仙著,卻又如何?”向問天

      道:“二莊主不妨想想看。”黑白子思索良久,總覺敗局已成,難以反手,搖頭道:“即

      是仙著,我輩凡夫俗子怎想得出來?童兄不必賣關子了。”向問天微笑道:“這一著神機

      妙算,當真只有神仙才想得出來。”黑白子是善弈之人,也就精于揣度對方心意,眼見向

      問天不將這一局棋爽爽快快的說出,好救人心癢難搔,料想他定是有所企求,便道:“童

      兄,你將這一局棋說與我聽,我也不會白聽了你的。”令狐沖心想:“莫非向大哥知道這

      位二莊主的‘玄天指’神功能治我之病,才兜了這樣一個大圈子來求他?”向問天抬起頭

      來,哈哈一笑,說道:“在下和風兄弟,對四位莊主絕無所求。二莊主此,可將我二人

      瞧得小了。”黑白子深深一揖,說道:“在下失,這里謝過。”向問天和令狐沖還禮。

      向問天道:“我二人來到梅莊,乃是要和四位莊主打一個賭。”黑白子和丹青生齊聲問道

      :“打一個賭?打甚么賭?”向問天道:“我賭梅莊之中,無人能在劍法上勝得過這位風

      兄弟。”黑白子和丹青生一齊轉看令狐沖。黑白子神色漠然,不置可否。丹青生卻哈哈大

      笑起來,說道:“打甚么賭?”向問天道:“倘若我們輸了,這一幅圖送給四莊主。”說

      著解下負在背上的包袱,打了開來,里面是兩個卷軸。他打開一個卷軸,乃是一幅極為陳

      舊的圖畫,右上角題著“北宋范中立溪山行旅圖”十字,一座高山沖天而起,墨韻凝厚,

      氣勢雄峻之極。令狐沖雖然不懂繪畫,也知這幅山水實是精絕之作,但見那山森然高聳,

      雖是紙上的圖畫,也令人不由自主的興高山仰止之感。丹青生大叫一聲:“啊喲!”目光

      牢牢釘住了那幅圖畫,再也移不開來,隔了良久,才道:“這是北宋范寬的真跡,你……

      你……卻從何處得來?”向問天微笑不答,伸手慢慢將卷軸卷起。丹青生道:“且慢!”

      在他手臂上一拉,要阻他卷畫,豈知手掌碰到他手臂之上,一股柔和而渾厚的內力涌將出

      來,將他手掌輕輕彈開。向問天卻如一無所知,將卷軸卷好了。丹青生好生詫異,他剛才

      扯向問天的手臂,生怕撕破圖畫,手上并未用力,但對方內勁這么一彈,卻顯示了極上乘

      的內功,而且顯然尚自行有余力。他暗暗佩服,說道:“老童,原來你武功如此了得,只

      怕不在我四莊主之下。”向問天道:“四莊主取笑了。梅莊四位莊主除了劍法之外,哪一

      門功夫都是當世無敵。我童化金無名小卒,如何敢和四莊主相比?”丹青生臉一沉,道:

      “你為甚么說‘除了劍法之外’?難道我的劍法還當真及不上他?”

      向問天微微一笑,道:“二位莊主,請看這一幅書法如何?”將另一個卷軸打了開來

      ,卻是一幅筆走龍蛇的狂草。丹青生奇道:“咦,咦,咦!”連說三個“咦”字,突然張

      口大叫:“三哥,三哥!你的性命寶貝來了!”這一下呼叫聲音響極,墻壁門窗都為之震

      動,椽子上灰塵簌簌而落,加之這聲叫喚突如其來,令狐沖不禁吃了一驚。只聽得遠處有

      人說道:“甚么事大驚小怪?”丹青生叫道:“你再不來看,人家收了起來,可叫你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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