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之前的巷子,桑雀避開了敲碗的鬼,將她的警覺性發揮到極致,去往翠柳巷的路上有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她都立刻退避三舍。
夜幕像被血染過,赤紅的光芒照在各處堆積融化的雪上,如同血池地獄。
周圍不時傳來慘叫聲,急促的腳步聲,也不知是誰遇到了什么。
“夜游大人,夜游大人救救我——”
有人在桑雀背后呼救,桑雀頓了下,咬住嘴唇不回頭,繼續快步前行。
無論身后是邪祟還是活人,她都不能浪費時間,越早趕到翠柳巷,越早打破莊婆婆的噩夢,才能救越多的人。
突然,街道前方出現一把紅色的油紙傘,宛如被人舉著,就那么懸在路中間,但傘下卻沒有任何人。
桑雀注意到那把傘的時候,傘沿微抬,桑雀驀地感覺被一道冰冷的目光盯住,那把傘快速朝她沖來,傘下也出現一串血腳印。
桑雀后退兩步轉身就跑,迅速竄進旁邊一條巷子,進了巷子就上墻,不走直路,盡量增加路上的阻礙。
她也不敢回頭看,只管翻墻只管跑。
進入一個大院,看清院中景象,桑雀差點從墻頭掉下去。
院子里像是在辦喪宴,白色紙幡飛揚,院內擺滿桌子,一桌桌客人都靠坐在椅子里一動不動,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對著院墻的桌子上,那些人看到桑雀,眼珠轉動流出哀求的眼淚,嘴上的笑容卻沒有分毫變化。
有大口吞咽,撕扯食物的聲音傳來,桑雀悄悄朝那邊望去,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稀疏,身穿壽衣的干瘦老頭蹲在供桌前,抓著貢品燒雞在啃。
他猛一轉頭,看到墻頭上的桑雀,立刻像野獸一樣手腳并用地爬過來,速度奇快。
背后也有陰風襲來,桑雀趕忙跳下墻頭。
一般情況下,尸變比邪祟好對付,因為有實體。
桑雀從包里取出一張驅邪符,這是她包內僅有的東西,她推測夢因為莊婆婆而存在,莊婆婆認知中存在的東西和成立的規則,才能在夢中起效。
驅邪符貼在刀上引燃,桑雀一刀砍向爬過來的壽衣老頭,驅邪符瞬間燃盡,壽衣老頭痛呼后退。
余光掃到背后一抹紅,桑雀趕忙躬身躲避。
紅色的紙傘旋轉著飛來,壽衣老頭一跳起來,就被紙傘直接削飛了腦袋。
壽衣老頭一死,坐在桌邊的那些客人紛紛栽倒在桌上,生死不知。
桑雀顧不得查看這些人的生死,當即從旁邊的小門跑出去,紅色的紙傘殺死壽衣老頭之后沒有再追她,停留在原地。
桑雀一口氣跑出宅院,剛跑到街道上,腳腕又被一只冰涼的手拉住。
“求求你,放我們出去……”
小孩子幽怨的哭求聲在耳邊響起,叫桑雀頭皮發麻,她緩緩轉頭,余光看到腳下憑空出現一只小手抓著她腳腕不放。
剛才那宅院大門兩邊的石獅子裂開,露出里面發青腐爛的臉,一男童,一女童。
桑雀瞳孔縮了下,她之前只聽余大提起過,說有些人相信特殊時間出生的童男童女是鬼神座下金童玉女,能鎮宅擋鬼。
竟然真的有人干過這種事,用活著的孩子做石獅子鎮宅嗎?
桑雀回頭看了眼背后府邸的牌匾,司戶府?掌管秦州戶籍和農事的七品官員。
玄朝官員都是這種貨色嗎?
不斷在耳邊響起的滴答聲讓桑雀陡然憤怒,她回身就是兩刀劈在兩邊的石獅子上,石獅子的外殼碎開,兩個孩子的尸體倒在地上,他們身上還捆縛著繩子,貼著符紙。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