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伯為了襲爵的事這兩年沒少巴結方相。
他臉皮厚,姿態放得低,到現在至少方相肯給他一個正眼了。對永清伯來說,方相點頭幫忙的機會說不定哪日就來了。
聽聞秋蘅得罪了相府大太太,永清伯頓覺天塌了。
“你——”永清伯一指秋蘅,對上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排山倒海的怒火一滯,手指轉向芳洲,“你這該死的賤婢,是要害死伯府嗎?”
芳洲低著頭,一不發。
老夫人本是氣秋蘅的,可永清伯的舉動把她的氣憤轉為迷惑。
都這樣了,老伯爺居然沒罵六丫頭?
是,打相府管事嬤嬤的是芳洲,可芳洲是六丫頭的婢女,那就是六丫頭的責任。就像六丫頭惹了事,人家不與小姑娘多說,找上她這個老夫人一樣。
到底為什么,老頭子對六丫頭如此寬容?
自打秋蘅被找回來就無數次升起的疑惑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來人,把這賤婢趕出府去!”永清伯厲聲道。
永清伯不是不氣秋蘅,但像他這樣不怕世人嘲笑彎骨頭的人格外懂權衡利弊。
三個兒子資質平平,毫無建樹,孫輩更是指望不上。反而這個丟失多年被找回來的小孫女一直在給他驚喜。
他還在拭目以待六丫頭將來的造化,擺出祖父的威風打罵訓斥得不償失。
兩個婆子上前去拉芳洲,被秋蘅阻止:“祖父,我有話單獨與您說。”
永清伯沉著臉看著秋蘅。
六丫頭要為一個小婢女求情?
四目相對片刻,永清伯點頭。
他倒要看看六丫頭用什么來求這個情。
等秋蘅和永清伯去了西屋,老夫人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有什么是不能當著她的面說的?這個死丫頭完全不把她這個祖母放在眼里!
西屋中,只有秋蘅與永清伯二人,厚重的門簾擋住了聲音與視線。
“蘅兒要說什么?”永清伯淡淡問。
他是看重這丫頭不假,可也不能慣得她自以為是,恃寵而驕。
“今日之事,確實是芳洲做得不對。但芳洲對孫女來說不是一名普通婢女,而是一起長大的玩伴,還望祖父看在孫女的面上把她交給我來管教。”秋蘅斟酌著說出這番話。
芳洲對她來說不只是玩伴,而是親人,是姐妹。
但她不能讓永清伯這樣利益至上的人知道。
人有軟肋,就有可能面對刺向軟肋的尖刀。
永清伯似笑非笑看著秋蘅:“蘅兒,你要知道,祖父就是認可你,才只罰你的婢女。換了你的姐姐們得罪相府,恐怕就沒有心情擔心婢女了。”
聽著永清伯的話,秋蘅牽了牽唇角。
她要單獨與永清伯說話,當然不會天真以為靠請求就行了,能打動永清伯的是好處。
“祖父,有件事孫女忘了說。”
“你說。”
“秋獵時我救了容寧郡主,今上問我想要什么賞賜,我一時想不出。今上說等以后想到了,只要合情合理,就答應我。”
永清伯大吃一驚:“今上真這么說?”
秋蘅點頭。
永清伯還是難以置信:“今上不是允許伯府明年參加秋獵——”
“今上說那算不上獎賞,就是孫女提了一句,順口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