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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習習,大半太陽掩在云里,這天氣正適合打球。
王居安聽那邊撂了電話,站了會兒,才把手機塞回褲兜,轉身上了球車。
他們這組小白球已上果嶺,另一組林董帶著趙祥慶特意落后一段。球童把車開去綠地旁停下,王居安接過推桿,走過去隨意一揮,球與洞口擦肩過去,同行的姑娘笑:“你輸了,”她輕輕揮桿,正中。
姑娘才二十四五,中等個頭,腦后的烏黑發尾活潑跳躍,胸脯高聳不時輕晃,短裙下的長腿結實有力,無不彰顯年輕女性的青春活力。王居安將視線掃過她的小腿肚,覺著那里的線條似乎過于飽滿,隔了會兒,又發現她因為愛好健康,使得膚色也頗為健康……當然健康是好事,不必太挑剔,只是男人都淺薄,偶爾會為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困擾。
那姑娘初識時話不多,行乖巧,深入接觸后,逐漸少了防備之意,這會兒見王居安隔著墨鏡嘴角噙笑瞧著自己,本能地有些害臊,卻蹭過去略作掩飾地挽住他胳膊:“瞎看什么?沒見過美女?”
王居安將球桿遞給球童,男女間的恭維調笑信手拾來:“美女不少,可是特點鮮明的不多?”
姑娘笑了:“什么特點?”
王居安踏進車里:“罵人罵得溜。”
姑娘又樂,一點沒在意,球車往回走,見著有大腹便便的的中年男人笨手笨腳地揮桿,她仍毫不掩飾地笑罵:“瞧這傻叉,”或者“一臉diao絲樣。”她氣質不俗,卻是在學校任教時束手束腳地憋著了,出了校門,便顯露豪爽的一面,嬉笑怒罵自然隨意,雖偶爾粗俗卻讓人覺得爽快,也不像其他女性,話里有話暗示自己的聰明才智又或追求者眾,始終扛著端不住的矜持壓抑女性荷爾蒙的涌動。
對于異性那些欲擒故縱若即若離的小伎倆,王居安早已乏味,正喜歡這姑娘沒心沒肺不懂遮掩,于是存心逗弄,他湊過去低聲道:“好好的姑娘說話像個爺們兒,你知道diao字什么意思?”
女孩兒有幾分羞澀,將眼神往他腿間一溜:“象形字嘛,對男人來說少了那東西就是行尸走肉。”
一時二人大笑,旁邊有球車開過,車里的男人就高爾夫是起源于老蘇格蘭還是古代中國侃侃而談,女伴一臉崇拜認真傾聽,男女之事再如何知性堂皇的開端,都逃不過為解決下半身那點事做鋪墊的命運,還不如通透到底來得痛快。
不多時,林董和趙祥慶開著車迎面過來,雙方打招呼,姓林的老頭見這一對男女相談甚歡,也跟著眉開眼笑。
午間休息,王居安進男賓室沖涼,疲乏減去不少,再出來,瞧見那姑娘乖乖地坐在外間的長椅上候著,這地方僻靜,左右無人,她低著腦袋不知在搗騰什么。
走近些,他才想起先前無意間把手機落在桌上,這會兒正被她抓在手里翻看。
姑娘很警覺,不慌不忙抬頭笑道:“怎么這么久,我等得無聊,你這手機里也沒個好玩的游戲,沒意思。”
王居安坐下,不由笑了笑。
姑娘問:“笑什么呀?”
王居安靠在椅背上看著她嘆息:“我兒子也是小孩心性,有時候我不讓他玩游戲沒收他的手機電腦ipad,他卻偷偷拿我的手機去玩,還說是電話響了正幫我接。”
姑娘沒做聲,過了會兒起身坐他腿上,摟著他脖子軟聲撒嬌:“我也就是好奇瞎看看。”
“你想看到什么?”
姑娘把臉貼在他頸窩里,小聲道:“誰讓你電話這么多?一個接一個催命似的,難怪他們說你這人很花。”
王居安說:“你倒是會抓緊時機。”
姑娘聽他語氣不對,忙說:“我年紀比你小嘛,一時貪玩,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生氣了,再說……就算你這人花花腸子一堆,我也希望……你只對我一個人……”
王居安側頭貼著她耳朵小聲問:“對你一個人怎樣?”
姑娘呼吸有些兒疾。
王居安伸手撫弄她腰側:“說,怎樣?”
姑娘紅著臉,有些抗拒,卻埋著腦袋任人為所欲為。
王居安慢慢停下動作,替她整平衣領,才抬眼笑道:“你年紀還小。”姑娘聽得一知半解,莫名竟有些兒感動,卻聽他接著說:“你以后也會組建家庭,其實對男人來說……”他輕輕推開她,起身拿水喝,“不會因為你那些個小聰明小算計對你產生好感,真喜歡你的,才會容忍那些缺點。”
話才說完,林董帶著趙祥慶過來,女孩兒心里有事,收拾了衣物去女賓室。林董等人走了,對王居安笑道:“我看你倆是越處越好了。”
王居安也笑:“她人不錯,就是年紀上差得多了點,有代溝。”
林董揮揮手:“女人只會嫌老,哪有嫌小的,再說八′九歲的差距根本不是問題,她家雖不如你們王家,但胡總就這么一個孩子,他夫人出身書香門第,幾個舅舅官銜不小,這姑娘從小被家里護著,為人處世難免單純了些,不過這也不是問題……”
王居安神色謙遜:“倒是我這人聲名狼藉,對方家里未必同意。”
林董搖搖頭,笑道:“不同意?不同意能讓她和你來往這么久?你和胡總頭一次打球的時候,我瞧著那姑娘就有些意思。再說男人那些事,大家心知肚明,過來人看男人,不拘小節,只看大義,就看你能不能成事。人不風流枉少年,誰沒個年輕的時候,我們這些老頭兒,蹦跶不了幾年,講究修身養性,你們還年輕,正是好日子,何況你兒子也大了,不用太操心,以后都是二人世界,能力和家事都擺在這里,他們憑什么不同意?”
他停了會兒,語低沉了些:“雖然我在你父親跟前時間不長,但他信任我,我也看著你一路過來,王家現在的情況,除去上頭的,底下還有個養不熟的家伙,你對他好,他卻未必真心……年輕人容易感情沖動,你要好好為自己打算,若是因為其他的事,玩玩就算了,不能當真。”
兩人又說了些話,分頭散了,趙祥慶開車送王居安。
趙祥慶從后視鏡里看了看老板,笑著說:“頭兒,都說三年一代溝,這差了八′九歲也算隔三代了。不過話說回來,那些差個五六歲的,不也隔了兩代嘛?其實吧,說來說去也就那么回事,您說是吧?”
王居安懶散瞧了他一眼,不置一詞。
第二天,蘇沫照常上班,宋天保見到她似乎有些生疏,不如前幾天那樣話多,蘇沫覺得,是她昨天情緒太過激動,把人給嚇著了。
宋天保不說話,她也不愿多說什么,只默默陪他。
他在花圃里除草,她就幫忙收拾垃圾,他給花澆水,她便像往常一樣小聲提醒別淋濕衣裳,宋天保去撿蚯蚓,蘇沫也隨他去做,她對這種蠕蟲已然克服了最初的厭惡,逐漸習慣。
過了大半天,宋天保終于問了句:“秘書,你今天是不是又要很快走?”
蘇沫猜測他的意思,笑笑:“不會,我今天不會提前走”。
宋天保這才咧了咧嘴,又問:“那明天呢?”
“也不會,”她想了下,又說,“但是你要適應一直換保姆的生活。”
宋天保茫然。
蘇沫說:“我想我不會在這里待太久,如果有合適的……”
宋天保問:“你要走?”
蘇沫扯開話題:“照顧你的人一兩年就換一撥,你應該早就適應了。”
宋天保仔細回想,才說:“我記不清……”
蘇沫解釋:“其實王工……你媽媽這么做,她不想讓你過于依賴誰。”
宋天保聽不懂,沒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