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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笙歌 > 72、第七十二章

      72、第七十二章

      天下從來也不乏美麗的東西,落日旁的江水,山澗中的櫻花,悠悠古道,巍巍山城,但這個世界,同樣也很危險,到處是欺騙,爭斗,背叛,傷害,一如其間深似海。

      然而強者,也正是其中走出的來的。

      這些是痛苦,也是歷練。

      只不過,強者的人生,在普通人眼里是一種樣子,在自己眼里,又是另一種樣子。

      ――――

      “張太醫。”

      安然小心踱進皇帝的寢宮,看到熟人,忙拉住問:“父皇他可好些了?”

      “哎……”張太醫搖搖頭,什么都沒說,提著藥箱便匆匆去了。

      安然明白,他的父親時日無多,能見的日子也不過有限的長短之差。

      沒有多少空間悲傷,壓在脊梁上的,反而是種生存壓力。

      他自小深愛武學,但在宮闈之中,并不是那個活得最聰明的人。

      深吸了口氣,安然邁步向里走去。

      守著的太監見他樂得屁顛屁顛,擠眉弄眼的小聲道:“二皇子在里面呢。”

      安然點點頭。

      太監扯著嗓子報:“三皇子到――!”

      ――

      比起皇帝身邊的沉重壓抑,后宮對于男人來說就輕松很多。

      只一些宮娥嬪妃,奇花異草,找著大樹投靠罷了。

      安然一身冷汗的向重病的皇帝請了安,照舊來到后宮,照看安夢。

      他倆是已逝的常貴妃的孩子,自小便在宮中相依為命,在皇后仙逝后,曾受過一陣恩寵,但這后宮之內,佳麗三千,她又迅速被皇帝遺忘,也在幾年之內病死了。

      這個地方人人勾心斗角,安夢對于安然來說,是唯一的幸運了。

      ――

      “皇姐,你今日身體可好了一些?怎么下了床?”安然見安夢靠在窗邊發呆,忙走過去詢問。

      安夢面容不再萎靡,反而沉靜了不少,微笑:“是好些了,見外面繁花如錦,忍不住想看看,自那回與你去過江南,就得了病,再沒出去走過。”

      “姐姐想去哪?安然陪你。”

      “能去哪啊,這個身子,怕是會和母妃一樣吧?”安夢暗淡下臉色,咳了起來。

      安然扶住她,道:“胡說,姐姐一輩子榮華富貴,長命百歲,不要講不吉利的話。”

      安夢看著他失神了一陣:“此時朝野上下動蕩不安,對你正是關鍵的時候,姐姐實在不能拖你的后腿……”

      “我去和他們斗是為了你!你不好的話,我做什么都沒意義了。”安然見安夢有些不對,心里急了。

      “胡說,你是要當皇帝的,為的是天下百姓!”

      安夢頓時發火,甩開了安然的手,她雖一身病服,訓起話來,卻仍是氣勢凜然,不掩國色。

      “你父皇文韜武略,一直以江山社稷為重,如今我朝內有患,外有憂,你怎么能如此混賬,沉溺武學也便罷了,怎能把皇位當成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東西,你二皇兄是最大的障礙,他向來心狠手辣,若是當了皇帝,受苦的還是百姓啊,難道你就沒有責任嗎?”安夢說著又咳了起來。

      安然追著她說:“皇姐,你不要這樣,我知錯了,你先把身體養好。”

      “我的身體不重要,只要了了心愿,是生是死無足為懼,而我的心愿,就是讓你當上皇帝啊,安然,你還年幼,不知其中差別,莫耽誤了自己。”

      “是,我記下了。”

      “安然,我想見見韓夏笙,我還想見見韓夏笙……”安夢坐在床邊,抓住了安然的手,面上,深沉中閃過了一絲急不可待。

      ――

      北京的秋天,是它最美麗的季節。

      火紅楓葉,湛藍天幕,點綴著浩蕩皇城,清新而又氣派。

      傍晚,趁著夜色,一行人抬著轎子在街巷中行的匆忙,尤其隊伍前高頭大馬上的俊朗男子,氣質不凡,引人側目。

      他們七拐八拐的走到個大院前停了下來,安然揮手停轎,抬頭見了蒼勁的“穆府”二字,猶豫再三,還是下了馬。

      “你是誰?”

      看門的顯然是個經驗老道的江湖中人,看安然不同凡品,頓時提起警惕。

      “我是韓公子的故人,特來求見。”

      安然微笑。

      “我家韓公子病了,不見客。”

      “那么……穆谷主呢?”安然身手拿下腰間玉佩,在看門人眼前晃了晃。

      上面皇家印記,眼尖的人自然看了出來。

      眼珠轉了幾轉,看門人終于一把拿過,說到:“你等著,我給你問問。”

      “多謝。”

      安然目送他遠去,又匆忙走到轎子旁問:“姐姐,你身子可好?”

      “嗯。”安夢應了聲,再無回話。

      正巧看門人躍著輕功又回了來,抬手說到:“主上有請王爺公主。”

      安然面上笑著,心卻一驚,這穆子夜果然神妙,恐怕他們干什么來,卻也是知道了的。

      ――

      這穆府里面也是五行排列復雜的緊,安然寸步不離跟著,眼神卻如饑似渴,拼了命的想多看些,倒是安夢,挺胸抬頭跟在后面,施了妝粉,一貫的氣派模樣。

      走至院心,終于見到穆子夜。

      仍舊一襲白衣,高挑的身子,優雅間擺弄著幾盆花草,讓人絕然看不出他高深莫測的武功,和同樣高深莫測的性格。

      “哥哥,好久不見。”安然習慣的微笑。

      穆子夜仍舊仔細察看他的蘭草,眼睛都沒抬,輕聲回答:“親戚不好亂認,你做什么來了?”

      “我皇姐想見見夏笙。”

      “我是問你做什么來了。”穆子夜直起腰,把小工具放到侍女的托盤里,目光凜然。

      “我……沒事。”

      “現在你家里不安寧吧,不自己小心些,還往江湖里竄,小心自掘墳墓。”穆子夜嘲笑似的瞥了他一眼。

      安然倒也不生氣,拱手:“哥哥還是關心我的。”

      “少說些沒用的話,我愛妻睡了,她要看便看,輕聲些。”穆子夜又轉向另一盆蘭草,擺擺手。

      安夢對他這種傲氣漠然的態度十分生氣,又不好發作,只得一甩袖子,跟著侍女去了。

      “哥哥,安夢究竟什么毛病?”

      “我怎么會知道。”穆子夜慢悠悠的修剪著葉子:“宮里的太醫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哥哥。”

      穆子夜不理睬他。

      “是不是和青蘋谷有關,還是紅月島?”

      “有些事情你不追問為好,總之,你姐姐還是你姐姐,這總錯不了的。”

      安然聽到他的回答,心里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其實,她也沒病,心里想開一些,便和從前一樣了。”穆子夜說道。

      安然點了點頭:“只怕……她是想不開,她若垮了,只怕我自己在宮里也受不住了。”

      “安然,其實人都差不多,有自私,也有感情。”穆子夜抬頭笑笑:“這全天下只有一個人,他沒有感情,從不顧及家長里短,他也最有感情,他是天下百姓的衣食父母,安然,你就要做這個人,記住了,你一定是這個人。”

      安然修美的眼睛倒影著穆子夜的身影,嘴上無,心里,倒是半分感謝,半分恐懼,混在一起成了不黑不白的淺灰。

      ――――

      另一邊,安夢到了夏笙里屋,具丫鬟講,是呆呆的坐了好久。

      最后只憋出幾句話來。

      阿笙,你姐姐很愛你,綺羅真的很愛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除此之外,便是紅著眼睛在邊上哭了一場。

      走出屋子,安夢還是眼睛長在頭頂上,天朝公主的高貴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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