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眉一挑:“殺了你。”
風馳電掣的瞬間,劍已經如織如網的纏上了笙。
夏笙知道大禍臨頭,又沒旁人幫忙,使了一百二十個心眼,驚鴻浮影自從學會只把功力用出過一次,就是那夜追逐赫連。
今天,是第二次。
――
本以為這小子功夫平平,季云和他打過知根知底,就沒太過留意,沒想到忽然之間夏笙竟然步履異常,身如輕燕,連頭發都碰不到他分毫,他頓時急了,用處家傳至陰刀法,如連環套,生死劫,向少年襲去。
畢竟武功差異過大,夏笙即便躲的如魚得水,還是難逃厄運,一個翻身眼看那劍已逼近胸口,暗暗叫苦。
誰知衣襟里忽而飛出一電金光,以迅雷之勢蹭的撞上季云手腕。
劍眉一簇,臉上頓時翻出疼痛難忍的神色,長劍頃刻脫手落地。
但他在江湖摸爬滾打數年,手段也非常人所料,左手一翻,硬生生的擊到夏笙胸口,自己應聲吐了口血。
天上,已下起了細雨,雨水混著血水,從他邪魅的臉上緩緩滑落。
季云惡狠狠的看了夏笙一眼,封住手臂穴道,拾起劍飛速的走了。
夏笙依舊愣在原地,季云那個眼神,非深仇大恨不能用出,自己不過搶了一塊玉……至于嗎?
季云那一掌,疼痛過后也沒什么感覺,夏笙揉揉傷處,大步向前走去。
這一走,卻一個跟頭摔到地上,只覺得四肢發麻,五臟六腑似有千萬只蟲子在撕咬,疼,瞬時就達到了頂峰。
還奇怪他為什么手下留情,夏笙蜷縮在地上苦笑,只要不動,那疼就會漸漸散開,可是,就這樣等著綺羅來救?
他使勁翻了個身,仰倒在大街上,行人見他古怪,加上這秦城近日高手云集,也不管這閑事,怪怪的看上幾眼,就過去了。
雨,青色的雨,紛紛揚揚的從蒼穹落下,打在臉上,涼涼的,聚集得多了,就順著流下。
他不是顧照軒,他是誰,一無所知。
也許今日錯過,這個人就不會出現了。
夏笙想到再也不能見到那雙分明的眼睛,驀然間就泛起了難以忍受的酸楚,他從來不知道人的心,除了悲傷和快樂,還會有如此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夏笙竟掙扎的站了起來,邁了一步,兩步。
發瘋的就飛跑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有多么決絕而瘋狂,俊秀的臉,一身的泥水,濕發粘的一縷一縷,濺起了無數的水花。
他只是想著,長痛不如短痛。
反正,今晚,是一定要去見他的。
――
荇元長街,十里燈火輝煌,亭臺水榭,一路輕歌曼舞。
雨,下的越發大了,似乎是在用自己最大的力氣沖刷著秦淮兩岸。
街上已經空蕩蕩的,只剩下嘩嘩的水聲。
只有那屋檐之下,依舊的歌舞升平,繁華似錦。
隱隱的樂曲歡笑,更把外面的世界襯托得冷淡凄涼。
男人支了支手中的墨花素傘,滴雨的傘沿下流露出一張精致絕美的臉龐。
他今天穿的似乎特別用心,凈白長袍,腰帶似水紋淌了下來,繡著細膩的紋路,絲滑的長發也認真的梳好,垂在肩邊。
寶石般的模樣,更加璀璨,只是,衣角濕了,臉也微微的帶了倦色。
但他還是執著的站著,他就是相信,那少年會來,一如很多很多年前,他相信,那個人,會笑顏不改的回來。
時光容易把人拋。
不經意間,竟也過去了那么久,那么久。
他怕自己忘卻,每天都會在夜深人靜之時一遍一遍的涂抹著回憶。
不管,手中的顏料,是不是刻骨的仇恨與倦怠。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