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太太嘆,“妹妹也知道,咱們都這把年紀了,這會兒還圖什么,不就是圖孩子們順順利利過得好日子么。”
沈氏也是做娘的人,也明白陳二太太的苦心,這事兒原也不難,便應了陳二太太,道,“要是阿文過來,我托他悄不聲的打聽一二,只是這事急不來,就是阿文應了,也得尋個時機才能問胡三爺呢。小孩子家,這樣年輕,都要臉面,嫂子說是不是?”
陳二太太笑,“妹妹放心,我原也不急,只要妹妹有了準信兒,別忘了叫人知會我一聲就是。”
陳二太太告辭回家,沈氏將陳二太太托她的事兒悄與何老娘說了,何老娘聽了倒沒說啥,只是一嘆,“真是操不完的心。”那天去給胡老太太祝壽,她就瞧著陳二妞面兒不好,果然是有事的。
還沒容沈氏托胡文打聽呢,不料這事就爆發了,陳二妞帶著丫環回了娘家,胡寧被胡山長發落到祠堂打了二十板子。胡文在何家道,“原也是三哥不好,再怎么著,也該跟三嫂說一聲的。”一聲不吭的,偷了房里丫頭,還有了身孕。
沈氏道,“這也稀奇,難不成一個丫頭,比二妞還好?”陳二妞只要不是傻的,就不會在房里留水靈的丫頭。聽說胡寧成親前通房都沒一個的人。
胡文面露尷尬,“也,也不是。”他也不能說丫環比三嫂好,只是……后來胡文方悄悄與三姑娘道,“其實也不全怪三哥,三嫂太端著了,你不曉得,三哥說,只要跟三嫂一說話,便是在學里對著老夫子似的,無趣的很。就是我見了三嫂,也覺著三嫂有點兒嚴肅。”
三姑娘想了想,道,“大約是二妞剛嫁過去,還有些矜持吧?你又是做小叔子的,她一個新嫂子,這樣年輕,要是與你說說笑笑,別人該說她隨便了。再者,難道莊重的正室不好,那些隨便跟家里小爺亂來的丫頭反而好?”
“也不是這樣說。”胡文道,“我是立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可我立這個志,是因為娶的是我喜歡的。三妹妹,你憑良心說,要讓一個人對著自己不喜歡的媳婦一生一世,不容易吧?”
三姑娘嘆,“這才剛成親,彼此脾氣性情若有不合適的地方,你遷就我些,我遷就你些,慢慢的時間長了,總能越來越好。像這種一句話不說偷了丫頭,如何是過日子的法子。”
胡文道,“三哥挨了這一頓打,想來總能好些。”他做為一個男人,是有些同情三堂兄,但是吧,聽媳婦說的也有道理,過日子畢竟不是一個人的事兒。再者,三堂兄這事兒做的也實在不講究。
何老娘對此事就一個看法兒,她老人家惡狠狠道,“才成親半年就納小老婆,一輩子斷種絕孫的料!”借機很是詛咒了胡寧一遭。
沈氏倒是借此對三姑娘、何子衿道,“唉,要是給你們說人家,斷不會說這種花心的。可這兩人過日子,哪里有不起摩擦的。就是出了事,要想法子解決平息,遇事兒直接掉頭就走,日子可不是這種過法兒。像二妞兒,要我說,這個時候不該回娘家,丈夫挨打了,別管是不是他的錯,他正傷著,這是你男人,你不疼他誰疼他?日子長著呢,又不打算和離,就得從長計議,你有天大委屈,得叫男人知道才行。二妞這一扭身回了娘家,誰來服侍胡寧?還有,做婆婆的最心疼兒子,就是兒子有天大錯處,挨了家法,這過錯也就算揭過去了。兒子傷成這樣,再一看媳婦不在,便是媳婦有天大的理,婆婆心里也得說這媳婦不懂事了。放著丈夫叫丫環服侍,就胡寧那個性子,豈不是又給了丫環上前賣好的機會。”
何子衿道,“這可真憋氣啊。”
沈氏笑,“人這一輩子,哪里能沒憋氣的時候。事兒我是這樣跟你們分析,可叫聰明人想一想,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胡寧這事兒辦的不對,二妞難不成就沒不是了?人與人相處,總得你敬我一尺,我讓你一丈才好。夫妻亦是如此,覺著哪里不好,有問題了,不能傻呆著不找原因,找到原因悄不聲的修補好了,哪里還會有事?就是真遇著事兒,也別急別慌,先耐心的講理,講理講不過還有娘家呢,也不會真叫閨女憋氣。凡事都有一個度,無非進退二字,明白這個,日子想過不好也難。”像二妞這個,不是沈氏說,根本原因還是小夫妻感情不深,倘真是感情好的,哪里的丫環插一腳的份兒。胡寧也就是一尋常人,平日里沒聽說有什么花花名聲,婚前通房都沒一個,忽然間偷了丫頭,總是有緣故的。
沈氏不好去管人家小夫妻的事兒,倒是家里兩個丫頭年歲漸大,尤其三姑娘出嫁在即,雖說上頭婆婆離得遠,且不是親的,日后自在些,可越是這樣,夫妻兩人的感情越發要緊。甭以為沒婆婆是好事,以往沈氏也討厭何老娘,可只要是正常婆婆,如何老娘,就是先時再討厭她,成親好幾年沒兒子,何老娘也沒有給何恭納妾的想法。所以說,上頭有個長輩,對家里男人也是個結束指導,胡文少這一條,以后倘有三房五妾的心,估計人家大太太都不帶管的,這時候,就得小夫妻感情好。只要感情夠好,就是有人叫他三房五妾,男人也看不上。
夫妻如何全在經營,丫頭們大了,這些道理,沈氏也就慢慢的教給她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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