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亦然。
何其可悲。
這繁華奢靡的京城,猶如一個金鑲玉的牢籠,看似耀眼,實則無比危險。
可她的妹妹被永生困在了此處。
而她也無法離開。
等她醒來半躺在精致帳紗榻上,望見了一襲官袍,神色凌厲的裴桉,那瞬間,她仿佛回到了初見這人的時刻。
她是任人拿捏的婢女,而裴桉則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世子大人。
“月兒。”
“太子年幼,先帝命我輔助于他,路途艱難,留在我身邊陪我好嗎?”
“他是你妹妹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你是幼帝親姑母,你也會護著他對嗎?”
那位曾經不可侵犯的世子爺,如今高高在上永寧侯,輕聲細語在她耳旁開口,說得每一句看似是懇求,其實都是在讓她權衡利弊。
她如何不明白?
裴桉想留下她,她想護著妹妹的孩子,他們之間的關系,要光明正大。
這一次,她沒再拒絕,只是輕點了頭,隨后便閉上了眼眸。
或許,這是她注定的路。
只是這次,情愛之說,早已不重要。
想必是有的,不然她不會點頭。
明明得到了心中期盼,可坐在床榻之旁的裴桉,卻沒有預想中那般喜悅。
他手心微收,將眼前之人牢牢握住,握緊,濃密眼睫垂下,遮住里頭記是黯然的情緒。
“最后一次。”
“月兒,日后所有事,我都以你的話為先。”
“你想護的,我用命替你守。”
“這一生,只求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陪在我身旁。”
裴桉俯下身子,將整個腦袋埋在她的脖頸之間,鼻尖環繞著熟悉的香味,還有一絲殘余的藥香。
而正是這股味道,讓他覺得心安。
不論外頭多么血雨腥風,只要能留她在身旁,只要能日日見之,便是幸事。
裴桉微微轉過下顎,嘴唇觸碰到她一旁的鬢角,嗓音低又沉,極盡壓抑其內心的情緒:“蘇清月,裴佑之愛你。”
“此生只愛你。”
兩個糾纏許久人,此時仿佛仿佛心意相通了,無一人開口,只有兩顆貼在一處的心臟,在一通跳動。
蘇清月懂了。
眼前之人,對她有真心,可留下她,用盡手段也是真。
既然無法離開京城,那便換個活法。
只要始終守好自已那顆心,進退有數,那從前擔憂之事,也不會成她的憂患。
而訴說真心的裴桉,也明了了。
這次,他真的留下心愛之人了。
只是未完全獲得她的真心實意,暗沉的眼眶之中,溢出一抹自嘲,可雙手卻把人抱著越發緊。
他緊閉雙眸,埋在她發髻之間,暗自發誓。
不急。
那般痛苦的離別都熬過來了。
往后余生,他有得便是耐心,他等。
等他的月兒,全心記眼都是他的那一日。
歲月悠長,真心可鑒天地。
天底下,為愛癡狂者,又何止他一人。
昭元十六歲,永寧侯裴桉辭官,還兵權,帶妻子低調離京。
一年后,夫妻二人遠赴西北看望他們此生唯一的女子-長平郡主。
而后幾年,再無消息傳回京中。
隨后十幾年,京中眾人都紛紛議論,這恐怕便是世上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全文完]-2024-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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