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黃山，云岫樓。

新任侍從室主任張治中緩步走進書房，向正在揮毫潑墨的常校長報告道：“校長，王部長還有戴局長已經到了。”

“知道了。”常校長點點頭，將毛筆擱在筆架上，先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字，然后才回頭對張治中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張治中應了一聲是，轉身出去。

稍頃，張治中就帶著外交部長王寵惠和戴笠就一臉恭敬的進來，然后同時向著常校長微微鞠一躬，再口稱校長。

常校長先問王寵惠：“亮疇，蘇聯是怎么回復的？”

王寵惠剛從蘇聯回來不久，他這次蘇聯之行是帶著使命而去的，什么使命？那當然是請求蘇聯繼續援華的使命。

但結果不盡如人意。

王寵惠恭敬的說道：“概括起來就兩個字，再說。”

“再說？”常校長冷笑一聲，又道，“這就是在敷衍了。”

頓了頓，常校長又問戴笠道：“軍統局可有什么情況嗎？”

“確切的情報沒有，小日本的保密工作一向都做得不錯。”戴笠苦笑一聲，又道，“不過風聲還是聽到了一些。”

常校長眉頭一皺道：“什么風聲？”

戴笠道：“據說日本政府正在謀求與蘇聯簽訂中立條約。”

聽到這，常校長的臉色便立刻沉了下來，書房里的溫度也驟然降低好幾度，張治中他們仨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好半晌，常校長才長舒了一口氣，扭頭問張治中道：“文白，你怎么看？”

張治中聞頓時間神情一凝，常校長這是在考他了，且這次考得好不好，直接關乎著他在侍從室主任的位置上能干多久。

所謂的侍從室主任，說白了就是常校長的首席幕僚。

在腦子里大致整理了下思路，張治中說道：“校長，有道是空穴不來風，根據日本方面傳回的風聲，再結合蘇聯對我國民政府的反應，卑職認為日蘇兩國正在暗中密謀簽訂中立條約這一件事，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常校長輕嘆了一聲，黯然道：“真要是這樣，麻煩可就大了。”

“是啊。”王寵惠深以為然道，“一旦日蘇兩國真在暗中簽訂了中立條約，日本政府就能夠騰出手來，集中全力對付我們，這也就意味著，日本政府不用再從有限的戰爭經費中分出相當一部分用于關東軍、用于防御蘇聯的進攻了！”

只要是個人都知道，駐扎在東三省的關東軍，是用來防御蘇聯進攻的。

關東軍的軍費開支，甚至比侵華日軍還要多，因為陸軍中最耗錢的戰車部隊，大多配備給了關東軍，侵華日軍只有很少的少量戰車部隊。

雖然說，就算日蘇兩國真的簽訂了中立條約，也不可能做到真正互信，所以日本政府絕不會調關東軍主力進關，撐死了抽調一兩個師團，甚至戰車部隊都不會調，但是，軍費開支以及軍需物資的供應上，卻肯定會向侵華日軍全面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