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委員長聞，臉色便一下陰沉下來。

現在蔣委員長真是越來越討厭劉斐了，要不是因為劉斐的確能力不俗，而且還是日本都承認的半個軍事家，早不知道被踢哪去了。

侍從室主任錢大鈞看出了蔣委員長內心的不爽，當即反駁道：“劉組長，你怎么就敢肯定鐘毅沒辦法重建十萬潰兵的指揮體系呢？”

“重建十萬潰兵的指揮體系？”劉斐哈哈一笑，不屑的說道，“錢主任，你也是當過兵打過仗的，應該知道一支軍隊的指揮體系是依靠什么建立起來的，要讓這個指揮體系能夠有序高效的運轉，又有多么的困難？”

“這個我當然知道。”錢大鈞道，“一支軍隊的指揮體系，主要是依靠各個級別的軍官建立起來的，比如一個師，師長指揮團長，團長指揮營長，營長指揮連長，連長指揮排長，排長指揮班長甚至每個兵，這一來，一個師上萬人就能夠凝聚成一個意志！”

劉斐說道：“但要讓這個師的指揮體系有序高效的運轉，就必須得有一支高素質的軍官隊伍！”

“這個沒有問題啊。”錢大鈞說道，“滯留南京的這十幾萬潰兵，高素質的基層軍官根本不缺，畢竟，無論87師、88師、教導總隊、74軍還是粵軍66軍、83軍，所有的基層軍官幾乎都是從中央軍校畢業的學員。”

頓了頓，錢大鈞又道：“劉組長該不會以為，從中央軍校畢業的學員素質不高吧？”

“不會，中央軍校學員的素質還是很過硬的。”劉斐擺了擺手，又道，“但問題是，光有基層軍官就解決問題了嗎？”

說到這稍稍停頓了下，劉斐又環顧四周說道：“要知道，此時滯留南京的潰兵可是足足有十幾萬人，這么多潰兵，足可以編成十幾個師！這么龐大的一支軍隊，光靠連排級的基層軍官就可以建立指揮體系？”

聽到這，錢大鈞立刻啞然。

十幾萬人的一支大軍，光靠連排級的基層軍官肯定是無法建立有序的指揮體系，還得有大量營團級別的高級軍官！

還得有數量可觀的軍、師、旅一級高級將領。

甚至還得有兵團級的高級將領負責統籌全局！

鐘毅在此前的戰斗中，表現的確是極其出色，但他畢竟只是個團長，指揮的部隊最多也就幾千人，所以，一下子讓他指揮十幾萬的大軍，恐怕要一個適應過程。

可是，殘酷的現實是，此時南京城內別說軍、師或者旅一級高級將領，只怕是連營團級的高級軍官也找不出幾個，兵團級別的高級將領就更不用說了！

從這一點看，要想給南京城內的十幾萬潰兵建立起有序的指揮體系，還真就辦不到！

看到錢大鈞不再說話，劉斐才喟然輕嘆一聲，說道：“其實，我又何嘗不希望南京的十幾萬潰兵能夠重新建立起指揮體系？可遺憾的是，此時南京城內別說師旅級的將領，恐怕就連營團級別的高級軍官也沒有幾個。”

聽到這，蔣委員長的臉色便徹底的垮了下來。

大廳里邊的高級將領和高參們也是神情凝重。

就剛才，他們還以為南京保衛戰已經重新迎來曙光，但是經過劉斐這么一分析，才猛然發現，這不過是錯覺而已，曙光？根本不存在的！

搖搖頭，劉斐又說道：“不能建立起指揮體系，十幾萬潰兵也不過是一盆散沙，打亂戰勉強還能行，就如昨晚上的混亂，還是可以打打的，可局面一旦進入到了常規作戰，這十幾萬的潰兵立刻就會變得不堪一擊！”

整個大廳便陷入長時間的沉默，直到一陣腳步聲響起。

片刻后，陳立夫和戴笠的身影幾乎同時出現在大廳外。

“戴副局長？你先請！”陳立夫哂然一笑，肅手做了個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