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對方這番羞辱的話惱得氣血翻涌,可顏霜甚至來不及憤怒,她只感覺眼前視線一花,一道若颯踏流星般的疾影徑直襲了過來。
顏霜頓時如臨大敵。
一邊嘗試抓住對方,一邊顏霜還要全神貫注的揮鞭抵擋對方來自不同角度刁鉆的所有攻擊,可她擋的速度根本趕不上對方恐怖的出劍速度。
兩人只打了不到十個來回,顏霜就已經落了下風,力不從心。
恍惚間聽聞得一聲響指,驟然鋪天蓋地的血色如同漫天靡麗紅綢騰空而起,數道勢如雷電的劍光劈天斬地,將人世塵寰間照得透亮。
血與光交疊到極致,紅白紛然——
白衣少女孑然站在劍影中央,背脊挺直,有風扯動她衣袖獵獵,揚起的漆發宛若在身后綻開的墨蓮,她居高臨下睨著黑衣女子。
流華宛轉,飛花似霰。
來也凜冽,去也孤絕。
顏霜被這如夢境般震撼的場面攝住了雙眸,怔怔失神,也就是這么短暫的一剎那,她忽而感覺從臉上傳來的劇痛一瞬傳達四肢百骸。
不敢置信的摸上自己的臉,面紗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亂疤。
“啊啊!!!”
顏霜顫抖著松開手,滿手鮮血,她若有感應的猛抬頭望去,那白裙不染一塵的小姑娘已經坐在某棵樹的樹干上晃蕩雙腿啃著野果。
見顏霜驚疑的望過來,展信佳還高興的舉起手里半個野果朝她揮揮手。
“哎呀,好端端的戴什么面紗啊,好心幫你在臉上刻了個賤字,這下你以后就有不得不戴面紗的理由了,順手的事不用謝。”
顏霜只感覺自己喉間堵著一口淤血,她氣得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打著哆嗦,可她心底又無比清楚自己絕對不是面前這個怪物的對手。
若是再跟這個怪物周旋下去,恐怕命都難保。
逃,必須要逃……
顏霜狠狠咬緊后槽牙,揮鞭揚起塵土做掩,轉身就朝林間唯一透著光的方向狼狽跑去。
樹上的展信佳愣了愣,唇畔笑意更深。
“那個方向…哎呀,那可是好地方呀。”
……
顏霜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渾渾噩噩逃出那片恐怖樹林的,明明從四方館追出來時她還感覺那個小怪物速度跟自己差不多,甚至略遜一籌。
可方才輪到自己被追趕時,她才知道什么叫絕對的壓迫感。
那小怪物身影快得簡直像是離弦射出的利箭,肉眼只能捕捉到轉瞬即逝的一道殘影,如鬼魅般死死纏在她身后,寸步不離。
顏霜拼盡全力才勉強甩開。
天色漸暗,悄然入夜。
等渙散的意識聚焦,雙腿跑到酸脹麻木的顏霜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逃到了河邊,寒月高懸,河岸邊大片蘆葦正隨晚風搖曳。
她停下腳步,警覺的四下環顧,不知為何心底的驚悚不安感更深。
她總感覺這個地方莫名的眼熟……
“錚——!”的一聲。
不遠處忽而傳來一道清脆的劍鳴。
顏霜心臟瞬間被絞緊。
她急促喘著粗氣,喉間血液不斷壓迫著氣管快要令她窒息,眼前陣陣發黑。頭疼欲裂的她瞪大布滿血絲的眼睛驚恐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瞳孔縮緊,臉色慘白一片,滿是錯愕。
屋檐上,寒月下。
少女一身白衣,仿佛占盡了涼薄的月華。
她自顧自坐在屋檐邊上,懷里抱著一把生銹的破劍,垂眸,素白指尖輕擊劍身,彈劍作歌。
錚錚劍鳴聲不絕,泠泠肅殺。
她長吟,懶眼落拓。
“世事奔忙,誰弱誰強,行我疏狂狂醉狂,百年呵三萬六千場,浩歌呵天地何鴻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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