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霜姑姑!”
見女人進來,琉玉頓時歡欣雀躍,原本萎靡精神都好了許多。
“姑姑您怎么來了,娘親不是說您辦正事去了嗎?”
顏霜沒應聲,一雙寒瞳帶著審視冷冷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女醫官,等再望向榻上的琉玉時,她眼神逐漸柔和。
女人聲音帶著粗糲的沙啞。
“看見玉兒這么聽話姑姑就放心了,要好好吃飯,不要再跟主子鬧脾氣了知道嗎。”
她口中的主子指的自然是巫蘭蓮。
琉玉雖語氣還有些不情不愿,但到底乖乖應了聲“好”。
展信佳全程低著頭,面無表情。
就像是人生最后的走馬燈一樣,她腦海里一瞬閃過千萬幅凌亂破碎的畫面,哪怕她極力想要辨別,想要看清,最后卻只剩一片空白。
喉間像是堵著一口熱血,如鯁在喉,上不來也咽不下去。
這口血灼燒著她的心火,將其沸騰,使得她莫名狂躁難安,抑制不住渾身的戾氣。
心臟跳動劇烈,如擂鼓般,四肢百骸里戰栗的殺意不斷翻涌,展信佳必須死死將指甲鉗進掌心才能通過痛楚來緩解不安,來保持冷靜。
她很難描述這種感覺。
就像是人被蛇咬過之后再看見蛇,一方面是刻進骨子里恐懼,另一方面暴虐的報復心又驅使著讓人忍不住想狠狠將這條蛇砸成肉泥。
懼意與恨意反復交織,彼此相融。
等她再回過神來時,兩人的交談已經結束。
一直到那個叫顏霜的女人離開,展信佳才松開指節,緊繃的精神一點點得到放松。
雖不知這個顏霜究竟是何人,但看琉玉對她的親昵態度想必兩人關系匪淺,不過讓展信佳感到最奇怪的是她總覺得對方似曾相識。
她絕對在哪見過,而且不止一次。
見展信佳蒼白著臉,一旁用完飯正在喝茶的琉玉嚇了一大跳,眼底流露出幾分疑惑。
“你看上去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沒什么…對了郡主,方才那位是您的親姑姑嗎?”
展信佳彎眸,白凈的面上一派天真爛漫。
她著白裙,又聲語溫軟,細聲細氣的像朵涉世未深楚楚可人的小白花,柔弱無害,潛意識的叫人提不起半分警惕與提防心。
琉玉一愣,緊接著輕笑。
“那怎么可能啊。顏霜姑姑是我娘的侍女啊,從我記事開始顏霜姑姑就一直在我娘身邊,因為她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所以我才叫她姑姑。”
許是太久沒有跟人交談,琉玉的話匣子一打開就徹底收不住了。
她擰眉,有些嘆惋。
“唉…其實顏霜姑姑也特別可憐,她從前有個丈夫來著,可惜九年前不知道因什么事去世了,連尸體都沒找著,她便一直守寡至今……”
聽到這里,展信佳眼瞼微掀,若有所思。
還有正事要辦,她也沒空一直在這跟琉玉閑聊,幾乎沒費什么精力展信佳便帶著琉玉輕松繞開沿途看守的侍衛徑直走到了側門。
待琉玉一溜,展信佳立馬拔高聲線捏著嗓子大喊——
“不好了,郡主不見了!!”
這一聲吆喝頓時驚動了館內的南郡侍衛,就連大門口的看守都松散了許多,驚慌失措的侍女焦急到處尋找,場面一通混亂。
做完這些,她又溜進了后院。
躲在暗處的展信佳親眼看著巫蘭蓮行色匆匆的離開了房間,她又等了幾息,等確定對方暫時不會折返之后這才貼著墻閃到房門前。
雖然房門落了鎖,但這對展信佳來說壓根不是問題。
拔下從琉玉那順來的一支珠釵,將細銀絲的那段插進鎖孔輕輕撥動,展信佳凝神仔細貼近聽著鎖里的動靜,直到聽到清脆“啪嗒”一聲。
鎖開了。
推開房門,她側身以最快的速度溜進了巫蘭蓮的房間里,將門合攏。
畢竟只是落腳的地方,其實巫蘭蓮的房間根本沒什么東西,除了本就有的擺設家具之外幾乎沒私人物品,但這也在展信佳意料之中。
若只是單純想偷東西的話,展信佳完全可以獨自潛入,根本不要假扮什么醫官。
問題是她壓根不認為巫蘭蓮會把那么重要的東西隨意放在其他地方。
但如果對方隨身攜帶,那這樣她就算潛入進來也沒有意義了,她總不能真跟巫蘭蓮正面撞一下子直接上人家袖子里硬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