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還沒出勤縣呢,怎么就停下了?
展信佳掀開窗簾一看,原來是前邊有人鬧事,路給堵住了。
“老不死的,一把年紀了還偷東西,老而不死是為賊懂不懂啊?你家里沒人管你嗎偷到老子的店里來了,要不是看你年紀大,老子今天非得把你手都打斷。”
一家糕點鋪門口,伙計罵罵咧咧的使勁推搡著一個老人。
那老人衣衫襤褸,一頭成綹打結的白發,指甲里滿是污垢,整個人的臉瘦得只剩一張包在骨頭上的皮,眼眶凹陷,渾濁雙眼里暗淡無光。
不仔細看,幾乎像個野人。
他一把被推倒在地,下意識畏畏縮縮的蜷縮著身子企圖保護住自己,顯然是挨過無數次打。
在他身旁,還散落著一塊已經碎成屑沾上泥濘的白糖糕。
伙計惡狠狠“呸”了一聲。
“就你這老乞丐還想吃糕點,吃泥巴去吧你!你也配?真是打你都臟了老子的手。”
周圍因看熱鬧而聚集起來的人越來越多,那伙計臟話一大堆還在不斷叫罵著。
渾渾噩噩的老人無助的捂著腦袋,像是有些難堪一般用臟兮兮的袖子遮住了臉,他干涸開裂的唇無聲開合著,像是不斷在念著什么。
其實展信佳也能理解,畢竟這種店鋪里要是少了東西基本上就是當值的伙計來賠。
可她分明看見柜臺上擺著四五枚包著泥垢的舊銅板,一塊白糖糕至多也就三文錢,這位老伯根本沒偷東西還要被這么當場羞辱叫罵。
不是,素質吊差啊?
哪怕她這種素質感人的存在都還從小到大堅持扶老爺爺老奶奶過馬路呢,世界上竟有這么喪盡天良的畜生,溝槽的,一刀給他捅死得了!
崔晚照顯然也發現了柜臺上的銅錢,可她剛一指出來,那伙計反而不屑的冷笑了幾聲。
“這么臟這么舊的錢誰收啊!指不定是這老不死的從哪個墳堆里刨出來的都說不定,晦氣。我看您的穿著也是大戶人家的有錢小姐,還是不要把好心浪費在這種爛人身上了。”
明明人家就給了錢,這伙計還污穢語的扯一大堆。
崔晚照氣得馬上就要讓隨行家丁教訓這個伙計,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另一個已經炸了。
崔晚照甚至都沒看清展信佳的殘影,只覺得身旁嗖的一下,一陣疾風掠過,下一秒,她家阿紙妹妹的大巴掌就已經扇在那個伙計臉上了。
“啪”的響亮一聲,把那個伙計猝不及防抽得跟個陀螺似的原地轉了好幾圈才停下。
眾人嘩然,仔細一看,那伙計的左臉已經高高腫起,牙齒都被打掉了幾顆,和著血吐了一地。
“你!……”
痛到快撅過去的伙計不敢置信的一手捂著臉一手顫抖著指著面前的小姑娘。
他想說點什么,腮幫子都腫得堵住舌頭說不出來,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投去一個憤怒的眼神。
展信佳百無聊賴拍了拍手掌上的灰。
“這位伯伯都給過錢了你還一口一個小偷老賊的在這里叫,還誣蔑人家的錢是臟錢,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你爹娘死完了?這銅錢你親眼看著伯伯從你爹娘的墳里刨出來的?”
“死丫頭,你…等著…老子回頭把你賣窯子里去,你個小賤!——”
伙計氣得整個人都在哆嗦。
哪怕每說一個字嘴巴里就是一陣劇痛他也忍不了了,可他大著舌頭話還沒說完,右臉又勻稱挨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大耳刮子。
這一下直接給這伙計扇得螺旋打轉倒地不起,牙齒都快掉完了。
一眼望去,地上全是他的牙。
圍觀群眾開始起哄,“罵啊,怎么現在不罵了?”
伙計不語,只是一味的吐血。
在伙計恐懼的目光中,展信佳上前幾步踩住他的手腕,彎眸笑。
“我記得我剛才已經給過你臉了。”
她面上笑盈盈的,光看外表完全就是個柔弱無害的可愛小姑娘,可這倆實誠的耳光力氣大得差點給人家扇去閻王殿里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