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解散,沒再讓唐詩有任何說話的機會,墨上筠就這么轉身走了。
雨幕中,墨上筠漸行漸遠,黑色的雨衣披在身上,讓他人甚至看不清她的身形。
列隊安安靜靜的,誰也沒有出聲,可莫名的一股情緒,卻席卷著每個人的胸腔,她們目送著墨上筠離開。
不少人的神情里,都夾帶著幾分急切。
就這么走了?
一直等墨上筠消失在視野里,列隊里才響起了疑惑的聲音——
“墨教官,是不是生氣了?”
“……”
沒有人出聲回答這個問題。
也,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生氣?
她們記憶中,墨上筠生氣時,素來是明著表現出來的,她越不高興,就越會針對她們,絕不可能輕易離開。
可剛剛,她們見到的墨上筠,情緒淡漠到極致,幾乎看不到任何怒意、失望,連最初的冷意,都淡去不少。
但,墨上筠罰了她們三分,又是實事。加之000字的檢討,的確不是小的懲罰。
相較于a組,她們被罰的太狠了。
“解散了,打架都回吧。”
良久,有人清了清嗓子,朝她們喊了一聲。
于是,列隊這才漸漸散開,各自往回走。
*
墨上筠回到了宿辦樓。
所有房間的燈都熄滅了,走廊沒有任何光線,就連樓梯間的聲控燈都是暗著的。
墨上筠沒有拿手電筒,可借助著宿辦樓外的路燈,便能看清楚宿辦樓的所有情況。
她來到一樓走廊。
剛走近樓梯,就見到了站在三個臺階上的澎于秋。
光線昏暗,澎于秋斜斜地靠著欄桿,手肘搭在其上,手里抓著先前使用的望遠鏡,把玩著,一拋一接,玩得很是利索。
墨上筠停了下來,輕輕抬眼,打量了澎于秋幾眼。
“你怎么罰她們的?”澎于秋揚眉,直入主題。
墨上筠聳肩,“扣三分,三千字檢討。”
“全部?”澎于秋的手頓住了,有些驚訝地問道。
“嗯。”
墨上筠淡淡應聲。
澎于秋一頓,冷不丁想起通過望遠鏡偷窺的時候,所有人皆是上前一步的場景。
陸陸續續的,一個接著一個,場面好不壯觀。
澎于秋隱隱明白了什么。
沒有犯錯的,都站出來了,顯然不夠誠實。
她們講義氣、團結、一條心,確實是一件好事,可情誼讓她們忘了根本,去承擔子虛烏有的罪名。
做到這種程度,有可能是被a組給感染了,也有可能是覺得法不責眾,甚至有可能是這一個月下來,確實存在結下了很深的羈絆。
但是,這樣的行為,終歸是錯了。
精神可嘉,但,做法不可取。
想必墨上筠也是糾結的。
一方面罰的那么重,是因為她不欣賞這種做法;一方面沒有追根究底,是因為她們的精神值得肯定。
想了想,澎于秋為表安慰之情,勸道:“她們跟a組吵起來,也有維護你的意思。”
墨上筠倏地笑了,“我想維護你,把梁之瓊踢出去,你樂意嗎?”
澎于秋:“……”
雖然很清楚的知道這不是一碼事,墨上筠這比喻有點過分了,可澎于秋卻一時間挑不出毛病,只覺得啞口無。
“再過倆小時就要緊急集合了,”澎于秋假模假樣地道,“要不,您還是去睡一覺吧。”
墨上筠收斂了笑意,卻掃了他一冷眼。
“給根煙。”涼颼颼地看著他,墨上筠挑眉道。
“……”澎于秋一愣,連忙搖頭道,“我沒有。”
“嗯?”墨上筠瞇了瞇眼,眼底寒光閃爍。
“……”
沒來由的,澎于秋響起先前偷窺時聽到的腳步聲,只覺得背后寒風陣陣。
僵持了三秒,澎于秋無奈地妥協,“行行行,給你。”
將望遠鏡往脖子上一掛,澎于秋慢吞吞地從兜里掏出一包煙來。
他不常抽,也沒有煙癮,但偶爾還是會來一根。
好死不死的,竟然被墨上筠給發現了。
“你會抽嗎?”
將手中的煙丟給墨上筠,澎于秋毫不信任地問道。
墨上筠這種人,雖然帶著渾身的匪氣、痞氣,可做人做事都有底線,一看就受過良好的教育。
當然,看著也是跟煙酒不搭邊的。
墨上筠抬起手,從空中接過那包煙,手一動,一根煙便彈了出來。
“打火機。”
“……”
澎于秋不情不愿地將打火機給掏出來。
墨上筠伸手撈過。
看著墨上筠手法熟稔地叼著煙,點燃,隨后將打火機同煙全然丟回來,澎于秋多少有些傻眼。
這場面……
澎于秋冷不丁響起了自家隊長——閻天邢。
如果被閻爺知道,自己給了墨上筠一根煙,怕是會打斷他的腿吧。
澎于秋止不住的心虛。
墨上筠靠在樓梯另一側的墻上,兩根的手指夾著一根煙,手上帶著黑色皮手套,暗夜中,襯得手指愈發的纖長。間或的,手指輕彈煙灰的動作,竟是有那么幾分優雅,甚至,別有韻味。
有煙霧裊裊升起,朦朧了她黑亮的眼眸。
光線太暗,加上墨上筠穿著一身黑,整張臉被籠罩于陰影里,澎于秋愈發看不清墨上筠的臉龐神情。
或者說,也越來越看不懂這人。
澎于秋看了會兒,也給自己點了根煙。
“從哪兒學的?”澎于秋沒話找話。
墨上筠忽的反問,“你真有女朋友了?”
“……”澎于秋被她噎了一下,最后,肯定地點頭,“真有了。”
“哦。”
墨上筠懶懶應聲。
澎于秋頓了頓,隨后才反應過來——就這么被墨上筠給岔開了話題。
過了片刻,澎于秋還是不死心,再一次問道:“問你呢,哪兒學的?”
若是第一次見到墨上筠,就這熟稔地手法——
非得當她是老煙鬼不可。
墨上筠抬起眼瞼,煙霧朦朧時,淡淡斜了他一眼。
下一刻,她伸出手指,將煙給掐了。
手指一彈,剛抽到一半的煙,被丟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哪兒學的?
一幫老煙鬼教的。
在這部隊,尤其是男兵,不抽煙的少之又少。
“走了。”
墨上筠拍了拍手,一側過身,就徑直往樓上走。
“等等。”
澎于秋喊住她。
隨后,仔細打量了她幾眼,頗為好奇地問:“怎么把自己包裹的這么嚴實?”
微頓,墨上筠甩了他一個冷眼。
“問你隊長去。”(未完待續)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