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刀算了算,加上上一次,自己已經教訓風無憂兩次了,所謂事不過三,風無憂能有這種地位應該不會弱成這樣,看來自己這幾天要稍微小心些。
于是,小刀開始更加小心謹慎,吃什么之前都拿銀針試一試,平日也就瞇在榻上曬太陽,吃個零嘴,準備養胖一兩斤,好過冬。
薛北凡這日處理完了事情,被一眾長老們折騰得頭昏腦脹,好不容易脫身,就想找小刀出門吃個飯。推開門……就看到顏小刀靠在一張軟榻上,翹著腿架住一個花架。架子上沒花盆,而是趴著一只三花大胖貓。小刀腳丫子塞在貓咪肚皮下面捂著,肚皮上放著個小簸籮,手邊一兜子圓滾滾的山核桃,正嘎嘣嘎嘣吃山核桃呢。太陽斜斜地曬進來,曬得小刀暖洋洋的,瞇著眼睛膝蓋上還放著一本書。
薛北凡忽然很想笑,這丫頭真的是貓精轉世不成?
“唉,你還真舒坦。”薛北凡到了小刀身邊坐下,架著腿躺好,“我好累。”
小刀“嘎嘣”一聲,咬開一個山核桃,挑出果肉來對他擺擺手,“張嘴。”
薛北凡張嘴,小刀瞄準了丟進他嘴巴里。
“嗯,這里的山核桃這么小個,肉也不香甜。”薛北凡伸手拿了一個拋在空中接著玩兒,“等我有空帶你去臨安山里吃。”
“你要什么時候有空啊?這些個天冷才能吃的,這會兒去就剛剛好,要是等天熱了可就吃不著了。”
“呃……”薛北凡只得苦笑了一聲,“好似近期是沒法子脫身了。”
小刀看了看他,湊過來問,“對了,風無憂最近在干什么?”
薛北凡愣了愣,看小刀,“干嘛好端端提起她?“
“哦……我不明白,你那么討厭她,現在你大哥也不在,干嘛不趕走她?”小刀拍拍手上的山核桃殼,伸手抱過胖貓盤起腿,有些不解地問薛北凡。
“要是能趕走她我早就趕了。”薛北凡說得有些無力,“她在北海派的勢力盤根錯節,另外,她還有些關鍵的用處。大哥當年娶的是蘇姬,讓很多長老都十分惱火,他們原本打算讓大哥和風無憂成婚的。”
“可風無憂看上的不是你么?”小刀不明白。
“呵,你個丫頭,哪只眼睛看出風無憂對我有意思的?”
“兩只都看到啦!”小刀伸手戳戳自己兩個眼睛,“再說了,不喜歡你作甚要這樣跟你作對?”
薛北凡嘴角輕輕地動了動,“她和大哥,一定對我隱瞞了些什么。”
“那你不是知道最后一塊龍骨在哪兒么?”小刀瞧他,“我們都到北海派幾天了,干嘛還不找出來?”
薛北凡看了看她,“我有些想不起來了,你讓我想兩天。”
小刀瞇起眼睛,“哦?吞吞吐吐的,前兩天還說記得今天就不記得啦?鬼才信你!”
薛北凡皺了皺眉頭,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走了,出去吃飯。”
“我才不去呢。”小刀抱著胖貓躺好,“我吃飽了,要睡中覺。”
“你別那么懶行不行,出去走動走動,再不走腰圍更粗了!”
“呸!”小刀順手就將胖貓對著薛北凡砸過去,“敢說我腰粗?!”
“出去逛逛,今兒個天氣好!”薛北凡將胖貓放回花架上,對著小刀勾手指,“重華和曉月遠足去了知道不?”
“去哪里遠足?”小刀有些好奇,“山上啊,后頭有個果園。”
“都種的什么果子?”小刀稍稍打起了一些精神。
“梨!”薛北凡比劃,“又大又甜的鴨梨!咱們吃晚飯去后山摘梨子,順便找到重華他們,然后去洗溫泉,晚上喝酒或者去看戲怎么樣?”
小刀撇著嘴數落他,“你還真是會享受啊,那些長老們各個說你只顧著玩不求上進,你小心他們廢了你啊。”
“他們肯廢除那當然最好了!”薛北凡一拉小刀,“別浪費時辰了,走!”
“唉,鞋子!”小刀還光著腳丫子呢,薛北凡伸手抓了她兩只繡花鞋,背著她就出屋了。
沿途有不少薛府的人都看到了,指指點點在所難免,都覺得薛北凡整日就知道和小刀玩樂,絕對不是個干大事的料子。
而小刀則是覺得——薛北凡這種過法,有些像是有今朝沒明日似的,不說醉生夢死那樣嚴重,但他不愿意找出最后一塊龍骨,也不愿意查出薛北海究竟在哪兒,甚至連他的名字,他都不想提起……在逃避么?
小刀趴在他背上,低頭看了看他臉上的笑容,剛才薛北凡說的,“不要浪費時辰。”
小刀無奈地笑了,說不定,真的就沒有明天了……誰說的準呢?
“要一桌上等酒席!”小刀一入客棧,就豪氣沖天跟伙計點菜,“還要八式點心,花茶和好酒。”
伙計看了看小刀又看了看薛北凡,“客官,就你倆吃啊還是一會兒有百八十人來?我們這兒上等酒席九十九道菜呢。”
“你管我們幾個人吃呢,都端上來!”小刀捋胳膊挽袖子。
薛北凡駭然地看她,“丫頭,你真準備吃成個胖子?你這身材剛剛好,太胖了肉多是好摸,不過我抱不動的。”
小刀斜了他一個白眼,伸手舉了酒壇子,“來,今朝有酒今朝醉,干杯!”
嚇得薛北凡趕緊搶她酒壇。
小刀的心思,薛北凡大致懂得,自己逃避走到最后一步的舉動可能太過明顯了,那丫頭倒是出人意料的體貼。
“姑娘,你要的香芋拔絲來了。”
菜過五味,伙計將點心送上來。
小刀平日除了喜歡吃個螃蟹吃個蝦,最愛的就是那種小點心。伸手夾了一筷子正要往嘴里送,薛北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等等。”
小刀打了個愣神,才發現,自己手腕子上那個銀鐲子,泛著淡淡的紫光。
“呀!”小刀順手將筷子一甩,香芋拔絲就摔回了盤子里,小刀趕忙拉開薛北凡,“別吃了!”
“只有香芋里頭有毒。”薛北凡淡淡地說了一句。
“有人下毒害我們啊?”小刀按住右邊眼睛,“果然我這幾天眼皮跳是有理由的。”
“確切地說,是害你不是害我們。”薛北凡指了指飯桌,小刀這才注意到,只要有芋頭的菜,薛北凡一筷子都沒動過,“你不喜歡吃芋頭啊?”
薛北凡點了點頭,“下毒那個人想要你死,手段夠毒辣的。”
小刀一個哆嗦,“誰那么狠毒啊?”
“你覺得是誰?”薛北凡反問她,“你得罪的人多不多呢?”
小刀皺了皺眉頭,“這個么,不多吧……風無憂?”
薛北凡拉著她,付了銀子就匆匆回北海派了,進屋將人再按回軟榻上,將大花貓也放回去。
小刀抱著貓看他,“干嘛?”
薛北凡盯著她看了良久,“你最近還是吃山核桃過日子吧。”
小刀一腳踹過去……
“竟然用下毒這么狠的招數。”
傍晚,小刀背著手,在屋子里踱步,“風無憂你也忒狠了點。”
轉了幾圈小刀有些煩悶,薛北凡又不在,就打開門,院子里空空蕩蕩的,什么人都沒有。
小刀走到院子里四處看了看,一個小丫鬟路過。
“唉,小丫鬟。”小刀也不知道她叫什么,招手叫她過來。
“顏姑娘什么吩咐?”那姑娘客客氣氣問。
“薛北凡上哪兒去了?”
“我家莊主和無憂姑娘在忘憂樓呢。”
啥?!小刀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腦袋里只蹦出了四個字——奸夫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