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北凡那淫賊罪無可恕,我要抓他回去法辦!”
“淫賊?”
小刀沒忍住,一句話冒了出來,沈星海和郝金風都朝她看過來。
小刀趕緊低頭。
郝金風問沈星海,“傳說薛北海在成婚前夜暴病身亡,薛北凡竟然還在江南吃喝玩樂?!”
“薛兄不喜涉足江湖,與他兄長又關系淡薄。”沈星海幫著解釋,“他整日泛舟西湖逍遙自在,我與他相識多年,他雖風流卻不下流,斷不是什么淫賊,你查清楚,可別冤枉了好人。”
“冤枉?”
郝金風一聽這兩字,忽然臉拉了下來。原本這人熱情如火,現在忽然就像跌冰窖里了似的。聲音也變了,陰測測、涼絲絲、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難道閣下覺得我是那種冤枉好人、栽贓陷害、是非不分、卑鄙無恥的貪官污吏、無能捕快?靠冤枉別人謀求升官發財?”
沈星海和顏小刀都捧著杯子目瞪口呆看他——這捕快怎么突然變了個人啊?
最后……小刀呼嚕嚕喝了口熱茶,眾人才回過神來。
郝金風甩了甩頭,恢復了剛剛“飯桶”時候的神色,一臉茫然,“我剛剛說什么了?”
沈星海低頭喝茶,人都說郝金風什么都好,就是有時會突然性情大變,原來是真的。
顏小刀已經知道了薛北凡在西湖的某艘船上,既然郝金風這瘟神都在找他,自己還是趕緊去將東西送了,然后離得越遠越好。
想罷,放下兩個銅板,起身準備離去。
小刀剛伸手牽了小毛驢,就聽到郝金風又問沈星海,“龍骨五圖在薛北凡手上么?”
沈星海趕忙一聳肩,“我可不知道。”
顏小刀不自覺地頓了一下,但未免引起懷疑,還是不動聲色地牽著小毛驢走了。沈星海和郝金風還在對談,似乎都沒注意,唯獨那面具女子,又看了小刀一眼。
等小刀走了,郝金風問沈星海,“你認識剛剛那姑娘?”
沈星海略一笑,“這么漂亮的姑娘,我若認識必定會記得。”
郝金風摸著下巴自自語,“覺得她有些眼熟,在哪兒見過呢……”
郝金風雖然不記得顏小刀,顏小刀可知道他,且兩人還大有淵源。
二十年前,顏小刀的娘親顏如玉是名震江湖的神偷,號稱飛天狐貍。朝廷派下金刀神捕郝九龍追拿她,可未曾想,郝九龍非但沒抓著顏如玉,刀還丟了,回來后辭官退隱山林。
江湖人都以為郝九龍是因為輸給飛天狐貍受了刺激,其實不然。顏小刀聽她娘親說起過,郝九龍和她成了夫妻,生了一男一女,男的就是郝金風,女的自然是顏小刀了,兩人相差一歲。
婚后第三年,小刀剛剛滿月的時候,顏如玉懷疑郝九龍出去沾花惹草,兩人大吵一架后分道揚鑣,兒子女兒一人一個。
郝九龍隨即重出江湖,成了天下第一神捕。這負心漢還出了畫影圖形緝拿顏如玉,搞得顏如玉帶著小刀隱居山林。郝金風估計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當顏如玉是他爹的仇人。
小刀沒想到一入杭州府就碰上一奶同胞的兄長,但一想起那個負心漢老爹,還是別相認了。另外,郝金風好似有些不正常?剛剛一聽到“冤枉”兩字,怎么就變了一個人呢?
邊胡思亂想,她邊沿著西湖的堤岸走,湖上畫舫如織,哪一艘上有薛北凡呢?
見前頭有不少船家,小刀靈機一動,跑去問一個船工,“大叔,哪一艘是星海園的船吶?”
幾個船工同時伸手指著湖上一艘刷了紅油的二層大船,“那艘!”
小刀跑上附近一座橋,仔細看那船,就見正朝著自個兒的方向來呢。
此時正有個白衣男子正在船頭,端著酒杯看風景。小刀皺了皺眉頭,看外形病怏怏的還很斯文呀,怎么就落了個淫賊的名頭?
她正思量,身后有人叫了一聲,“小賊。”
顏小刀一驚,回頭看。
只見一個拿著油紙傘的黑衣男子站在身后,正看她。這人二十多歲吧,高高瘦瘦,小刀確定自己之前不認識他,想了想,她娘顏如玉的確是偷兒沒錯,自己可不是啊!她從小跟個郎中學些醫術,跟她娘學點三腳貓功夫,安分守己沒干過壞事。覺得這人估計是在叫別人,于是小刀扭臉繼續看。
這會兒,那大船都快到橋頭了,小刀就考慮著,是叫他一聲,還是跳下去。
不料身后人接著又叫了一聲,“唉,小賊。”
小刀回頭,發現還是那人,“你叫我?”
“是啊!”
“我哪里是賊?!”
“你偷了我的傳家寶,還說不是賊?”那人背著手,河風一吹,發絲跟著風輕輕晃了晃,說散亂吧,又好似不散亂,說整齊吧,又好似隨意了些。就跟那人的面相似的,說端正吧,有些邪氣,說邪氣吧,又品貌端正。
小刀正想著這人是誰,忽然就聽橋下一聲怒吼,“淫賊,哪里跑?!”
一聽嗓門,小刀就知道是郝金風,本能地轉身就逃,巧的是剛剛叫她“小賊”那位,也跟她一起跑。
小刀驚訝,那人也驚訝。
身后郝金風拔腿狂追。
小刀正心急,那人卻笑著跟她搭話,“這么巧,你也是淫賊啊?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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