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肆月笑著摸摸鼻尖。
人間疾苦嗎,嘗得太多太深了,才誠恐誠惶,生怕他再一次消失。
高中的上下課時間是統一的,學生這個點都沒回宿舍,她無從問起,輾轉半天套路了對面小超市的老板娘,才得知顧雪沉的宿舍號。
“那個,”老板娘把四樓某個窗口指給她看,“天天小女生們往上瞅得最多的,就是啦。”
許肆月平白吃了一口大醋,悶頭坐在宿舍樓對面,托著下巴往上看。
得盯著,不盯不安心。
她離經叛道慣了,給程熙發了個微信報平安,也就沒人再來打擾她。
等到全校放學,夕陽西下,住宿的學生吃了晚飯紛紛回來,她終于逮住一個靠譜的,把準備好的飯菜塞給他:“給顧雪沉,就說……老師讓你帶的,別說是我。”
她不想讓雪沉知道她還在。
他會不安心。
天很快黑下來,那扇窗口亮了燈,許肆月仰著腦袋看,前一世肝腸寸斷的疼痛在不停回閃,戳刺心臟。
溫度低了,風很涼,樓外一個人都沒有了。
她還是不想走。
她要守在這兒,不能離開雪沉在的范圍。
顧雪沉昏沉著醒來,支離破碎的夢里全是許肆月的臉,燈黑了,幾個舍友都已經睡著,他撐起身,鬼使神差走到陽臺,雙手猛地收緊。
樓外昏黃燈光下,小姑娘穿著短短的校服裙,孤零零坐在花壇邊的硬石板上,頭發散下來,被涂上一層溫暖的柔光。
他心跳轟然加劇,很多聲音哽在喉嚨里,最快速度轉過身,拿了自己最厚的衣服沖出宿舍。
跟宿管阿姨找了去醫院的借口,顧雪沉才推開夜間上鎖的大門,許肆月正蔫蔫地彎著身子,把頭藏在臂彎里。
許肆月困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有熱乎乎的衣服披上來。
她驀的抬頭,撞上顧雪沉墨色的雙眼。
許肆月像個不懂情|事的毛頭小姑娘,慌得語無倫次解釋,顧雪沉拉起她:“快點回家。”
“走不了了,”她可憐巴巴說,“校門上鎖,不給通融的,我今天只能在這兒過夜。”
宿舍里不能帶她去,宿管阿姨更是鐵面無私。
顧雪沉把她領到一樓樓梯的拐角,沒人能看見的角落里,避風又昏暗,很暖和。
他鋪了厚衣服讓她坐下靠著墻,自己坐在她身邊半米遠的位置。
許肆月飛快挪過去,抱住他手臂,把頭往他肩上一放,鼻子一下子酸到不行:“讓我靠一下,你就上樓去睡。”
后來靠了很多下,她下意識摟緊他,牢牢依偎著睡著。
顧雪沉一夜沒有上樓,就那么筆直地給她依靠,直到天光見亮,這種肆無忌憚的親密即將結束,他才忍不住偏了偏身體,把臉頰貼在許肆月頭上,小心地磨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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