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怔了怔,皺眉道:“你怎么知道她就會到這里來?”
胡藥師笑了笑,道:“正如這位鐵萍姑跟閣下一樣,蘇姑娘對小魚……公子亦是一往情深,小魚公子一走,她也就跟著出來了。”
江玉郎拊掌大笑道:“但蘇姑娘就算已出來尋找魚兄,卻也未必能找到這里。”
胡藥師微笑道:“這倒不勞閣下擔心,她一定能找得到的。”
江玉郎想了想,笑道:“不錯,你們本要以魚兄來要挾于她,自然已故意在一路上都留下線索,叫她找到這里。”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既是如此,咱們就在這里等著她吧!”
白夫人在石頭上一分一寸地移動著,終于按準了地方,借著飛泉的沖擊之力,解開足底的穴道。
她勉強支起半個身子,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忽然發現岸上的雜草中,竟有雙眼睛在瞬也不瞬地瞪著她。
這人臉上滿是泥垢,看來已不知有多久沒洗過臉了,但一雙眼睛卻仍是又大又亮,像是正瞧得有趣得很。
白夫人眼波一轉,反而將胸膛挺得更高了些,嬌笑道:“小伙子,你難道從未看過女人洗澡么?”
那人像是已瞧得癡了,茫然搖了搖頭。那人忽然一笑,道:“你用不著怕我,我……我也是女的。”
她嘴里說著話,人已自草叢中站了起來,只見她衣服雖也又臟又破,但卻更襯出了她身上曲線之誘人。
白夫人怔住了,而且神情間竟似有些失望。這少女非但不丑,而且還仿佛是人間絕色。
白夫人一直瞪著她,嫣然一笑,試探著問道:“瞧姑娘的模樣,莫非趕了很遠的路么?”
少女垂首道:“嗯。”
白夫人道:“這里山既不青,水也不秀,姑娘巴巴地趕到這里來,是為了什么呢?”
少女眉宇間忽然泛起一股幽怨之色,癡癡地呆了許久,黯然道:“我……我是來找人的。”
白夫人心里一動,道:“這山里住的人,我倒差不多全認得,卻不知姑娘找的是誰?”
少女垂首嘆道:“你一定不會認得他,他也不一定在這里。”
無論如何,一個孤零零的少女,竟敢深入荒山來找人,總是件不尋常的事,這其中難免有些蹊蹺。那少女卻似已要走了。
白夫人趕緊又笑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可不可以告訴我?”
少女紅著臉一笑,道:“我叫鐵心蘭。”
鐵心蘭終于在溪水旁坐了下來。
她覺得這婦人竟敢在清溪中裸浴,雖然未免太大膽了些,但卻是如此美麗,如此親切。
這許多天以來,她一直在傷心、矛盾、痛苦中,她到這里來,自然是為了找小魚兒,找花無缺。
但真的找到了他們又怎樣?她自己實在也不知道。
鐵心蘭第一次覺得心情輕松了些,情不自禁脫了她那雙鞋底早已磨穿了的鞋子,將一雙纖美的腳伸入溪水。
已走得發酸、發脹的腳,驟然泡入清涼的水里,那種美妙的滋味,使得她整個人都像是飄入云端。她忍不住輕輕*一聲,闔起了眼簾。
白夫人一直在留意著她的神情,柔聲笑道:“你為什么不也學我一樣來痛痛快快洗個澡?”
鐵心蘭臉又紅了,道:“在這里洗澡?”
白夫人道:“我每天都要在這里洗一次澡的,除了你之外,卻從來也沒有碰見過什么人。”
鐵心蘭咬著嘴唇,道:“這里真的……真的很少有人來?”她顯然也有些心動。
白夫人笑道:“若常有人來,我怎么敢在這里洗澡?”
鐵心蘭的心更動了,瞟了白夫人一眼,又紅著臉垂下頭道:“我……我還是洗洗腳算了。”鐵心蘭還在猶疑著。
白夫人已閉起眼睛,笑道:“快呀,還怕什么……你洗過之后,就知道這有多么舒服了。”
鐵心蘭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這碧綠的水……她實在已臟得全身發癢了,這實在是任何人都抵抗不了的誘惑。
她躲在草叢中,飛快地脫下衣服,雖然沒有人偷看,但陽光卻已偷偷爬上了她豐滿的胸膛。
她全身都羞紅了,一顆心也幾乎跳了出來,飛快地躍下小溪,鉆入水里,那清涼而又微帶溫暖的水,立刻將她全身都包圍了起來。
她這才松了口氣,笑道:“好了。”
白夫人張開眼瞧著她,笑道:“舒服么?”
鐵心蘭點著頭道:“嗯。”
白夫人道:“好,現在我要下來了,你扶著我。”她也直到此刻才真的松了口氣,輕輕滑入了水中。
水勢果然很急,她雙腿發軟,若沒有人扶著她,她實在無力游上岸,縱然不被淹死,也難免要被水沖走。
鐵心蘭趕緊扶著她,著急道:“你……你難道要走了?”
白夫人笑道:“我只是到岸上去替你望風,你放心地洗吧。”
鐵心蘭這才放了心,笑道:“可是你千萬不能走遠呀!”
白夫人吃吃笑道:“有你這樣的小美人兒在洗澡,我舍得走遠么?”
鐵心蘭連耳根子都紅了,簡直連手都不敢伸出水來,她發現女人的眼睛,有時竟也和男人差不多可怕。
白夫人卻已借著她的扶攜之力,終于上了岸,笑道:“好,我要穿衣服你也不準偷看。”
其實鐵心蘭早已閉起了眼睛,根本就不敢看,一看到她那白得誘人的胴體,鐵心蘭的心就好像跳得再也無法停止——她又發現女人的裸體不但對男人是種誘惑,有時對女人也一樣。
這時白夫人卻已將臟的衣服穿了起來。
衣服雖然又臟又破,也總比不穿的好。白夫人的臉皮就算比城墻還厚,也不敢光著身子到處亂跑的。
鐵心蘭閉著眼等了半晌,只聽白夫人道:“這件衣服料子倒不錯,只可惜實在太臟了些。”
鐵心蘭忍不住張開眼一瞧,嚇得臉都白了,失聲驚呼道:“你怎么能穿我的衣服?”
白夫人笑嘻嘻道:“我不穿你的衣服,穿誰的衣服?”
鐵心蘭顫聲道:“你穿走了我的衣服,我怎么辦呢?”
白夫人笑道:“你就在這多洗一會兒吧,這來來往往的人,反正不少,雖然都是男人,但男人也不見得全是色鬼,說不定也會有個把好心的,會將褲子脫下來借給你穿……”
她不說還好,這么樣一說,鐵心蘭簡直急得要哭了出來。白夫人卻笑得彎下了腰,嬌笑著又道:“你穿過男人的褲子么?雖然大些,卻很寬敞,又通風,比你小時候穿的開襠褲還要舒服得多。”
鐵心蘭飛紅了臉,嘶聲喝道:“你這女瘋子、惡婆娘,把衣服還給我!”她像是忍不住要從水里沖出來。白夫人卻已再也不理她,笑嘻嘻揚長而去了。
鐵心蘭怒極大罵道:“你簡直不是人,是畜生,是母狗……”
白夫人頭也不回,笑嘻嘻道:“你罵吧!用不著再罵幾聲,附近的男人就會全被你引來。”
鐵心蘭果然嚇得連一個字都不敢罵出口。
她身子蜷曲在水里,眼淚已流了下來,她本不相信一個大人也會像孩子似的被急哭,現在才知道這世上原是什么事都可能發生的。想到這里,她簡直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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