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嘶聲呼道:“你敢!你若真的,我……我死了也不饒你!”
小魚兒笑嘻嘻道:“你活著我尚不怕,何況死的。”
他一把抓起小仙女的頭發,將她整個人抓起來,正正反反,先打了她四個耳刮子,笑道:“這是本錢,先還你,還要再加利息。”
小仙女淚流滿面道:“你……你好狠……”
小魚兒道:“我狠?你自己難道不狠?你只知別人對你出手狠,難道就忘了你對別人出手時,豈非還要比這狠得多?”他愈說愈氣,一把就撕開了小仙女的衣服。
小仙女整個軟玉般的肩頭都露了出來,她嘶聲大罵道:“你這惡狗,惡魔……”
她將心里想得出的什么話全都罵了出來。
小魚兒笑嘻嘻地聽著,搖頭道:“你若罵得好,我聽聽也沒關系,還覺有趣,但你實在不會罵人,罵人的技術你一點也不懂,我只有請你住嘴了。”他竟從地上抓起爛泥,要往小仙女嘴里塞。
小仙女現在真的怕了,終于痛哭著道:“求求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小魚兒大笑道:“好,你終于求我饒你了,你莫要忘記。”
小仙女哭得腸子都斷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她畢竟年紀還小,她第一次嘗到被人欺負的滋味。
小魚兒大笑著將她摔在地上,道:“好,我饒了你。”
他再也不瞧小仙女一眼,轉過身子,扶起鐵心蘭,撮口而哨,叫道:“小白菜……小白菜……”
那匹小白馬竟真的和他有緣,竟真的跑了回來。
小魚兒笑道:“白菜兄,這次辛苦了你,背我們兩人一程吧,到了前面,我一定好好請你吃一頓,還得喝兩杯。”
他扶著鐵心蘭上了馬,自己也上了馬,這匹馬雖然小,氣力卻不小,輕嘶一聲,輕快地向前就跑。
小魚兒大笑道:“小仙女,再見了……嗯,還是莫要再見的好。”
他竟然就這樣揚長而去,留下動也不能動的小仙女,躺在地上,小仙女的哭聲,他像是完全沒有聽到。
兩個人擠在馬背上,靠得緊緊的,鐵心蘭只覺身子又輕又軟,像是靠在云堆里,既不愿動,也不愿說話。
小仙女的哭聲,終于聽不見了。鐵心蘭終于輕嘆一聲,道:“你真的是張菁的克星。”
小魚兒笑道:“她遇見我,算她倒霉。”
鐵心蘭默然半晌,悠悠道:“我真沒想到,你真的打起來時,竟那么狠,那么不怕死……”
小魚兒大笑道:“我也許是個壞蛋,但卻絕不是孬種。別人想要我干什么都容易,但誰也休想叫我求饒。”
鐵心蘭嫣然一笑,柔聲道:“不錯,你就算壞,但也壞得是個男子漢。”
星光月色都很亮,銀子般的月光,將他們的影子照在地上,他們兩人的影子,幾乎已變成了一個。
又過了半晌,鐵心蘭突然道:“你可知道小仙女張菁為什么要搶我那張藏寶圖?”
小魚兒道:“還不是見財起意。”
鐵心蘭道:“那你就錯了,她手段雖然毒辣,卻不是個壞人。”
小魚兒笑道:“她難道是好人?好人要殺你,壞人卻救了你,這豈非怪事?”
鐵心蘭道:“我跟你說正經的,她要搶我的藏寶圖,只因為她母親和這批寶藏的主人有很密切的關系。”
小魚兒道:“哦……她已經這么兇了,她母親豈非更是個母夜叉?”
鐵心蘭笑道:“她母親非但不是個母夜叉,還是昔日江湖中一位大大有名的美人,只要看見過她的男人,沒有一個不被她迷得要死要活的。”
小魚兒笑道:“這樣的人,我倒想瞧瞧。”
鐵心蘭咬著嘴唇,道:“只可惜你遲生了幾年,她現在已經老了,但江湖中老一輩的人聽到‘玉娘子’張三娘的名字,心還會直跳。”
小魚兒笑道:“你為什么不說只可惜她早生了幾年,見不著我……那么,小仙女的父親又是何許人物?”
鐵心蘭道:“這……這我卻不清楚。”
小魚兒大笑道:“不錯,有名美人的子女,的確有許多是找不到父親的,只因為可能是她父親的人太多了。”
鐵心蘭撲哧一笑,道:“你少缺德,那‘玉娘子’雖然美得如玉,但也冷得如冰,江湖中追求她的男人雖不知有多少,但她瞧得上的卻只有一個。”
小魚兒眨了眨眼睛,道:“誰有如此艷福?”
鐵心蘭道:“就是那藏珍的主人,名叫燕南天。”
小魚兒身子微微一震,失聲道:“燕南天!”
鐵心蘭道:“你也聽過這名字?”
小魚兒道:“我……我好像聽見過,卻已記不清了。”
鐵心蘭道:“你若聽見過這名字,就不該忘記,他本是昔日江湖中最最有名的劍客,他的劍法,至今還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
小魚兒道:“哦。”
鐵心蘭悠悠道:“他生得雖不英俊,但卻是江湖中最有男人氣概的男子漢,只可惜我也遲生了幾年,見不著他。”
小魚兒笑道:“你可要我幫你找他?”
鐵心蘭嘆道:“你已找不著他,任何人都找不著他,江湖傳,十幾年前,他不知為了什么,闖入惡人谷,從此就沒有再出來,他雖然劍法無敵,但遇著那許多惡人,只怕……還是難逃毒手。”
小魚兒默然半晌,道:“噢……”
鐵心蘭道:“這藏寶圖,據說就是他人谷之前留下的,他似乎也自知入谷之后必死,所以便將他生前搜集的古玩珍寶,以及他無敵天下的劍譜,全都藏在一個隱秘之處,若沒有這藏寶圖,誰也找不到。”
小魚兒緩緩點頭道:“珍寶雖不足令人動心,但這劍譜卻的確令人眼紅,誰得了這劍譜,誰就可無敵于天下,那就難怪有這許多人要來搶了。”
鐵心蘭道:“但小仙女卻非為這劍譜,而是為了要安慰她的母親……”
她方待回頭,但眼光溜過地上,整個身子突然一震,失聲道:“你……你瞧,這……這是……”
小魚兒笑道:“我早就瞧見了,地上的影子,已多了一個。”
地上的影子,竟赫然真的多了一個,多出來的影子,就站在小魚兒身后的馬屁股上。
但馬還是照樣往前跑,像是全無知覺。小魚兒雖沉得住氣,鐵心蘭卻慌了,抱著小魚兒的手,拼命一勒馬韁,那匹馬長嘶而起,鐵心蘭卻跌下馬去。
只聽一人冷冷道:“你怕什么?我若要取你們性命,早已出手了。”
小魚兒笑道:“我若害怕,早已跳下馬了。”
那語音咯咯笑道:“不錯,你這人很有意思,我早就瞧出你很有意思,想交交你這朋友,所以才跟著來的。”這語聲又尖又亮,說話人的嗓子,就像是金鐵鑄成,這語聲雖然冰冰冷冷,但卻又似帶著稚氣。
鐵心蘭驚惶爬起,抬眼瞧去,只見一個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輕飄飄站在馬股上,活像是粘在上面的紙。他不但全身都被一件閃閃發光的緊身衣服緊緊裹住,一張臉也蒙著漆黑的面具,只剩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黑的地方如漆,白的地方如雪,這雙眼睛在夜色中一眨一眨的,也說不出有多么詭異可怖。
鐵心蘭悚然動容,失聲道:“你莫非就是黑蜘蛛!”
那黑衣人怪笑道:“不錯,你居然認得我。”
鐵心蘭道:“你……你怎會到這里?”
黑蜘蛛道:“我本也是為你來的,但瞧見這小伙子,覺得很有趣,可真比那藏寶圖有趣多了,我想交這朋友,只好放棄那藏寶圖。”
小魚兒大笑道:“想不到居然會有人將我瞧得比這藏寶圖還重,這種朋友我也要交的……只是,黑蜘蛛,這又算什么名字?”
黑蜘蛛冷冷道:“你連‘黑蜘蛛’這名字都未聽過,簡直是孤陋寡聞,當今天下,不知我的名字的,還能在江湖中混么?”
小魚兒道:“你什么時候跟上我的?”
黑蜘蛛道:“你將白馬涂成花馬時,我就瞧見了。”
小魚兒道:“奇怪,我竟不知道。”
黑蜘蛛冷笑道:“我若存心要跟住一個人,就算跟上一輩子,那人也不會知道。我若不愿被人瞧見,當今天下,又有誰能夠瞧見我的影子?”
小魚兒縱身下馬來,瞧著他那搖來搖去的身子,笑道:“你年紀雖小,口氣可真不小。”
黑蜘蛛怒道:“誰說我年紀小!”
小魚兒道:“我聽你說話,難道還聽不出?”
黑蜘蛛眨著眼睛,瞧了他半晌,咯咯笑道:“我年紀縱然小,也大得可以做你叔叔伯伯了,只是我既想交你這朋友,也不愿倚老賣老,你就叫我大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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