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安知煦便立刻搖了搖頭,眉頭皺得更緊了。
事情似乎遠沒有這么簡單。
他的目光、他的語氣,還有那若有若無的笑意,都讓她感覺背后隱藏著更為復雜的糾葛。
外面風雨交加,狂風夾雜著雨點肆意拍打著窗欞,發出陣陣低沉的嗚咽聲。
一道斜風穿過窗戶縫隙吹了進來,裹挾著些許雨水,輕輕灑在靠窗而坐的安知煦臉上。
冰涼的雨滴滑過她的肌膚,可奇怪的是,這一絲濕潤并沒有讓人覺得寒冷,反倒像是一種無聲的慰藉,仿佛能將人心底所有煩躁都沖刷掉,令她逐漸生出倦意。
安知煦不自覺地靠在椅背上,眼皮愈發沉重,連手中的茶盞也慢慢放回桌上。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呼吸變得平穩綿長,最終陷入了一片迷蒙的夢境之中。
一陣細微的觸碰感傳來,就像春日里的暖陽落在臉頰上一樣輕柔。
安知煦在這溫暖的刺激下悠悠轉醒,半夢半醒間只聽到耳畔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低喚:“醒啦?”
聲音依舊清冽,卻比以往多了一分難以察覺的柔和,如同涓涓細流匯入干涸的河床般讓人心安。
她怔愣地睜開眼,朦朧中看見一個人影背著手立在她身旁,另一只手還停駐在她的臉頰處,修長的指節隱約勾勒出溫柔的力量。
定睛一看,那人果然是蔣安嶼。
“你……”
安知煦迷茫地眨了眨眼,環顧四周,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是在蔣安嶼的房中,而且剛才居然是他叫醒了自己!
這一認知讓她不禁羞惱起來,匆忙挺直腰背,試圖找回一點矜持。
然而蔣安嶼卻神色自若,完全不像她想象中的嘲弄模樣。
他隨手接過她手中已經涼透的茶盞,動作自然地將其放到桌案上,隨后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嗓音清冷如舊:“你可以離開了。”
短短一句話猶如雷鳴般在安知煦耳邊炸開,霎時間驅散了她腦中殘存的最后一絲困頓。
她猛地站起身,雙腿卻不經意顫抖了一下。
這一刻,恍惚的感覺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明涌上心頭。
她的神情從最初的茫然轉變為復雜,又從復雜歸于平靜。
然而正當她準備轉身離去時,只見蔣安嶼徑直走向屏風后,解下外袍掛在木架上,從衣箱里拿出一件質地柔軟的月白色長衫換上。
他烏黑的長發未束,隨隨便便披散下來,帶著幾分閑適又不容忽視的高貴氣質。
換好衣服后,蔣安嶼并沒有繼續說什么,而是略微側身瞥了一眼仍站在門外躊躇不定的安知煦,聲音平和道:“進來吧。”
這短短三個字看似平淡無波,卻宛若千斤巨石壓在安知煦胸口,讓她幾乎無法喘息。
進入這座房間意味著什么,安知煦心中再清楚不過,每一步踏進門檻都會帶來一次新的挑戰。
她知道自己可以拒絕,也可以逃跑,可內心深處卻有另一種渴望阻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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