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趙輕冉從獨自生活了快八年的城市回家。
在出閘口,她看到等待的父母,正要揮手,又看到父母身后的男人時,微微一怔,旋即又對他笑了笑。
走近后,趙母看著她的幾只大箱子碎碎念道:“還說不讓我們來接,你這么多行李自己能搬上車?”
趙輕冉笑了笑,對上站在趙父身后的男人:“同舟,你怎么來了?”
許同舟還沒回答,趙母已經替他答道:“今天正巧同舟休息,他就跟我們一塊來接你了,他自己開車,省得打車麻煩。”
輕冉心道人家開車就不麻煩了,但旋即一想許同舟和父母關系向來親近,也就吞下了吐槽她老媽的話。
許同舟附和:“我想你這次回來,肯定不少行李,反正我在家也沒事,就來幫忙。”
他聲音很輕,說起話來溫柔似水,又像是與生俱來的內斂羞澀,與從前一模一樣。以至于趙輕冉都有點忘記他還比自己年長兩歲。
實際上,在趙輕冉看來,好像這么多年,許同舟一點都沒有變化,明明已經是二十八歲的男人,卻還有種少年人的青澀。
過年的時候,他們公司在納斯達克上市,他當時在美國,等他回來,她又已經返回西北上班,所以上次見面已經是一年多前。
走到停車場,來到許同舟車前,他讓趙家二老和輕冉先上車,自己一個人將行李一件一件裝入后備箱。
他的車是一輛很普通的別克君越,但是里面很干凈,趙輕冉坐在后排,頓時有些放松的感覺。
趙輕冉本來想幫忙,卻被趙母拉住:“你坐了三個小時飛機也累了,讓同舟一個人弄。”
趙輕冉轉頭透過玻璃看了看在后面干活的許同舟,對趙母無語搖頭:“媽,你對同舟還真是挺好意思的。”
趙母有笑道:“同舟老實本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你不一直在家,我和你爸有什么事都是麻煩同舟。”
趙父也附和:“是啊,同舟就是咱兩老的半個兒子。”
趙母繼續:“你以為像你這個白眼狼,離家這么多年死活不回來。還是同舟好,有錢了也一直住在老房子里,一直跟咱們做鄰居。”
在父母的混合雙打攻擊下,趙輕冉心虛地敗下陣來。實際上她也確實挺心虛的,父母只有她這一個女兒,這些年因為自己的一點任性不愿回家,有什么事還需要麻煩一個外人,于情于理她都是個不孝女。
許同舟一坐進駕駛座,趙輕冉就立刻玩笑道:“同舟,這幾年你到底對我爸媽做了什么?他們只想讓你當兒子,都不準備要我這個女兒了。”
許同舟抿嘴笑了笑:“叔叔阿姨只有你一個女兒,她們一直想你回來。”
趙母一巴掌拍在她腦袋頂:“還有臉說,從今天開始直到你出嫁前,必須住在家里,而且嫁人只能嫁在本地,之前聽你說在那邊找了個男朋友如果處得好可能會結婚,都快把你媽我嚇死了,敢情你還真準備在那邊定居?幸好分了。”
趙輕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老媽,你也太夸張了,女兒失戀你竟然還高興?我都二十六歲了快成剩女了,你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趙母得意哈哈大笑:“我當然高興,難不成還眼睜睜看你在大西北成家立業。我跟你說你現在這個年紀正好,我女兒長得不差,學歷工作都好,等你過段時間你工作適應了,我立馬找人幫你介紹幾個好對象,隨便你挑。”
趙輕冉哭喪著臉握住母親的手:“媽,你饒了我吧!”
母女倆坐在車后說笑了一會兒,趙輕冉才發覺許同舟一直沒有出聲。抬頭去看開車的他,見他模樣異常專注。
趙輕冉見過他認真的樣子,在她的記憶里,許同舟似乎做什么事都很認真,甚至認真地有些無趣。
她目光不自覺移到他被頭發半遮著的耳朵上,隱隱露出一屆有些像耳機一樣的東西。
那是他的助聽器。
有時候趙輕冉都快忘了許同舟有很嚴重的聽障。
她想了想,對許同舟開口:“過年的時候我看到你們公司上市的新聞了,不過你這個聯合創始人怎么沒在敲鐘現場?光見你們老總出風頭了。”
許同舟是學計算機出生,畢業找工作的好像是因為耳朵的原因遇到了一點問題,后來被他師兄拉去一起創業做了一家名叫比鄰的社交網站。這家網站發展出奇地迅速,幾年就竄到了行業領尖,去年年底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幾個創始人的身家自然是水漲船高。
然而許同舟現在還開著別克,趙父趙母或許都還以為他只是個網絡公司的高級技術員。
因為他非常低調,在外界報道中,比鄰聯合創始人里他一直是用的“一葉輕舟”這個網名,對大部分熟悉網絡的公眾來說,只知道一葉輕舟,卻并不知道許同舟。
趙輕冉大概是為數不多知道許同舟就是一葉輕舟的人,而且是很早就知道的人。
一葉輕舟在比鄰網創立之前,在網上就已經是一個傳奇,曾經因為在某國際黑客大賽上單槍匹馬挑下多國團隊而一夜成名。
趙輕冉一開始也并不知道許同舟就是網上那個鼎鼎大名的一葉輕舟,大概是大學的某個寒假,她用他的電腦寫作業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秘密。
后來她在媒體報道中,看到比鄰網聯合創始人里一葉輕舟的名字,才知道許同舟原來已經這么厲害,如今比鄰網上市,他手持股份目前市值早已經過億,絕對已經跨入了土豪級別。
看他過得這么好,趙輕冉很欣慰,藏在心里多年的愧疚,也多少會減輕了一些。
許同舟聽了她的問話,從后視鏡里看了看她,抿嘴輕笑道:“我就是個做技術的,這些拋頭露面的事我做不來,好在我師兄也不強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