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羞又惱的斜了焦順一眼,旋即咬著銀牙坐到了床尾,然后背轉過身,掩耳盜鈴般褪去繡鞋,飛快將兩只裹在羅襪里的嫩菱角藏到夏涼被里,最后一點一點,緩慢又僵硬的往焦順腿上靠。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足足半盞茶之后,她的后腦勺才虛虛的搭在了焦順的大腿上。
然后,林黛玉就又別扭的尬住了。
倒不是林妹妹還適應不了這種肌膚之親,而是因為焦順的腿過于粗壯,以至于她必須竭力將整個背部抬離地面,才能枕在焦順的大腿上。
焦順也發現了她的窘狀,當下哈哈一笑,先放了個枕頭在她背后,然后又將大腿換成了小腿。
這一來,林黛玉才真正枕了上去。
要說觸感有多好,那是絕無可能的,焦順腿上滿是健碩的肌肉,躺上去也就比石頭略軟些。
不過這種硬邦邦的觸感,卻出奇的給人一種安全感,尤其是回想起焦順當初踩著那監生給出警告的畫面,這種安全感就會愈發的強烈。
強烈到讓林黛玉原本的忐忑迅速消弭無蹤。
她閉目感受了一會兒,然后又突然睜開眼睛問了句:“總該有個時間吧?”
雖然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但焦順還是聽懂了,假裝思考了一會兒,才答道:“八月底吧,七月暑氣未退,路上只怕多有不便之處,如果你執意要回蘇州的話,等過了八月中秋再動身不遲。”
林黛玉沉默半晌,最后蚊蠅似的擠出一句:“那就趕在中秋之前做完吧。”
前一句她說的是,焦順嘗試挽留自己的最后期限;而這后一句,則是尚未完成的報恩過程的最后期限。
她會突然問出這話,卻也不是無的放失,而是擔心自己會沉迷與焦順塑造的氛圍當中無法自拔,最后忘卻了本心,所以才希望能定一個最后期限,以便到時候們心自問,做出最終的抉擇。
定在中秋之后,無疑要比她預想中的晚了不少。
不過……
罷了,就先這樣吧。
林黛玉再次閉上了美目,沒過一會兒,竟就枕著焦順的小腿睡了過去。
…………
此后一段時日,焦順倒不是每天都要去林黛玉哪兒,更不是每次去都會帶上什么驚喜或者禮物,但那小院卻是潛移默化的,漸漸有了一種‘家’的氛圍。
也就在林黛玉漸漸習慣那小小院落的時候,宮內容妃卻是益發焦躁不安。
皇后和吳貴妃的茶話會,幾乎是天天都在召開,說是親如姐妹也不為過。
越是這般,容妃便越是無比的絕望。
她深悔自己當初不該在吳貴妃面前挑撥,可當時誰又能想得到,吳貴妃非但沒有因此嫉恨皇后,反倒與她日漸親密起來了?
照這樣下去,只怕等到繇皇子繼位之后,她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兩說了——且就算保住了性命,多半也只能在冷宮里了此殘生。
這是容妃絕不能夠接受的!
她一度甚至曾想過找皇帝哭訴,把所有事情全都抖落出來。
但轉念一想,那紅木匣里本就是皇帝交給皇后保管的,自己偷聽之后,跑去吳貴妃面前搬弄是非本就是錯,若再賊喊捉賊……
只怕不用等繇皇子繼位,就要先被送去冷宮了!
容妃為此每日坐立難安,這天上午實在是在延禧宮內待不住了,出了門卻又不知該去何處,于是只好信馬由韁的在宮中亂逛。
結果沒頭蒼蠅似的,冷不丁就與忠順王撞了個正著。
雖然如今隆源帝已經重新親政了,但忠順王依舊時不時入宮拜訪太上皇,因此會撞上他倒也并不足奇。
至少容妃就沒有往心里去,冷著臉與忠順王見了一禮,便與其擦肩而過。
但忠順王卻是若有所思,等到容妃離得遠了,便笑問前面引路的宦官:“剛才那是容妃吧,怎么瞧著倒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樣?”
“這……”
引路的宦官剛一遲疑,手上就多了塊硬邦邦的東西,他低頭見是黃燦燦的,當下便喜的眉開眼笑,壓著嗓子幸災樂禍道:“聽說容妃娘娘最近同時開罪了皇后和吳貴妃,您想啊,這還能有個好?”
“原來如此。”
忠順王點點頭,又回頭望了眼容妃遠去的方向,然后這才跟著那宦官去了仁壽宮。
等見到太上皇,他緊趕幾步湊到近前,陪笑道:“皇兄這幾日的氣色是愈發好了。”
“哈哈哈……”
太上皇哈哈一笑,得意道:“有佳孫如此,朕自然無憂矣。”
忠順王眼中光芒一閃而過,旋即又陪笑道:“這么說,繇皇子又過來給您請安了?我早聽說他進學后大有長進,可惜一直也無緣得見。”
“他白天都要上學,只有一早一晚能來,你等閑自然見不著他。”
太上皇隨口回了一句,然后便忍不住炫耀起了孫子的種種優秀之處。
說起來,繇皇子會頻頻過來請安,還是得益于太后的提議。
前陣子太后除了勸皇帝不要追查林如海的事兒,還特意點醒讓繇皇子常去仁壽宮走走,以便祖孫之間多多親近。
隆源帝聽了還有些猶豫,畢竟當初前幾年繇皇子去到仁壽宮時,一向喜靜的太上皇顯得頗為厭煩。
太后則解釋說,太上皇當時剛剛目盲,心里本就煩,偏繇皇子當時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娃娃,自然是煩上加煩——而如今繇皇子越發出息了,他皇爺爺見了只會高興,哪還會嫌煩?
結果繇皇子早晚過來請安,果然博得太上皇龍心大悅。
與此同時,卻也引得忠順王暗中躁動起來。
但忠順王入宮不是上午就是下午,與繇皇子來仁壽宮的時間都是錯開的,若真想做些什么,卻也一時無從下手。
除非……
是想辦法另辟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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