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便坐過去,心想大哥恐是要問我同大理的關系了。可是過了許久也沒有開口,就在我以為要一夜清坐了,他卻忽然輕輕開口道:“這些年,四妹,過得可好?”
“托大哥大嫂的福,木槿一切安好。”
“四妹這些年來可怪過你大哥?”于飛燕轉過身來正色問道,轉而又轉過臉訥訥道:“你大嫂人其實人不錯,就是多心了點,你也知道當初她在紫園就那樣。”
“大哥休要胡說,”我輕搖頭,“當初若不是大哥和三爺抗令折回西安,沖進紫園救出木槿,早已是白骨露于野了,這次又承大哥相救,也許,也許,這也許便是天意。”
“大嫂不但美貌賢惠,且心細如發,能得之長伴左右,必能護佑大哥及燕子軍左右,四妹我甚是為大哥高興,且記以后凡事,大哥倒是聽聽大嫂之非虛。”
于飛燕的眼中升起了一陣奇異的喜悅之意,臉色也好轉了起來,他略起身左右看了半天,似乎在確定周圍沒有人,便猛地施輕功竄上樹,等下來時,手中多了一個葫蘆。
“來點嗎?陳年女兒紅,”他對我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嫂子不準我喝酒,嫌身上全是酒味,我偷藏的。”
其實林畢延不讓我喝酒,但我不好拂他的意,便取過來沾了沾唇。
于飛燕接過咕嘟咕嘟喝了幾口,臉上紅暈漸顯,對我神秘道:“四妹,其實一開始,俺很不喜歡你大嫂,想想當年她在紫園里不是成天管著咱嗎,當初俺們見了她,還得給她行禮呢。”
我心上一松,看樣子于飛燕的注意力不再是我過去八年,而是現任愛妻。
卻聽他輕哼一聲:“還記得嗎,有一年俺們倆到紫園給老三摘些石榴,偏是被她看見了,好家伙,落得好一頓說,正好戴教頭路過,連著戴教頭也給說紅了臉,后來俺還被抽了十鞭子。”
我記得是有那么一回事,那時幸好于飛燕健臂一揮,把我翻墻扔出去了,逃過那十鞭子,不過在墻跟的確聽到珍珠這丫頭教訓得于飛燕十分慘裂。
我和于飛燕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同時咽了口唾沫,當初的珍珠嚴肅起來真得是挺恐怖的,誰叫人那時是咱的主管。
“她那張臉,美則美矣,總像俺欠了她好幾兩銀子似的,永業三年,俺在紫園沒見到你,卻無意救了她,她便說要跟著我報恩,那時候把俺嚇得,你說成天讓債主跟著,這做人還有什么意思呢?”
月光下他的胡子上沾滿了酒水,隨著他的笑聲滴到他的前襟暈了開來,他全不以為意地大笑出聲,反手擦了兩擦,一派灑脫。
酒香彌漫在空中,同槐樹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如夜沁人。我也放下心結伸直了雙腿,背靠槐樹,如同當年在德馨居里一樣,望著于飛燕盡情地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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