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著唾沫點著頭,賭咒發誓,小屁孩才滿意地割斷我左肩上繩子,立時血如泉涌,小屁孩又從懷中拿出一包白藥粉,然后在四周低頭找了一株碧綠的植物葉子,咬碎了混著藥粉涂在我的肩上:“這回一定能止血,不用擔心。”
我心中一動,這個小黑屁孩其實心腸不壞,便柔聲對他笑道:“多謝小英雄。”
小黑臉微微一紅,繼而粗聲粗氣道:“廢話少說,快站起來。”
虎爺小同志在前面牽著綁我的繩子,一路拉著我,深一腳,淺一腳,東拐西彎,忽上忽下地走著。
走一會兒,再一回頭,我們已經走到了半山腰,回眺來路,陡然心驚,這一路來竟是失傳已久的九宮八卦陣,這種陣法神出鬼沒,如果不知路徑,就會永遠地迷路在此地,再走不出去。
在我所有認識的高人中,唯有兩人知曉布陣及破解之法,一個是天下聞名的博聞智者“踏雪公子”。
以前他在喝下午茶時有一個很有趣的習慣,就是同韓先生一起拿玉石堆陣法,作演算,記得那年的夏天,韓先生也不知從哪里翻出個古陣,原非白算了很久,都沒有活,他和我入了迷,端起喝干的茶盅就喝,我也忘了提醒他,然后他連喝下了一堆冰也沒有回過神來,等他醒過來時,盅里最后一塊冰滑落到坎位了,這個陣法竟然無意間破了。
而另一個高人則是我一想起來就是一身雞皮疙瘩,正是我那出類拔粹的二哥,說起玩陣法,我不得不認為他比起原非白要高一籌,原非白須要用一下午加上一塊冰的借助解開的陣法,可他只化一個時辰就解開了。
那時的他還是很好的,無視我驚訝而張大了的嘴巴,便熱情地留我和碧瑩用飯,我記得他只是淡淡一笑,對我和碧瑩說他小時候玩過類似的陣法,不想原來這是那陣法的原型。
我收回思緒,對前面的小少年問道:“小英雄,你要帶我去哪里?”。
“回家,帶你去見阿爹和雪狼叔,讓他們審你。”他打了一個哈欠,黑寶石一般的眼珠子一轉,咭地一笑:“我給你唱首山歌。”
不等我回答,便清了清嗓子,開口便唱:
夜黑地燈花花結雙蕊
清早起喜鵲鵲腦畔上飛
牛車車馱來了個四妹妹
黑咕嚕嚕眼睛愛死個人
這正是我在山下同夕顏他們在一起玩水時飄過的山歌.真沒想到這樣一首本應緾綿火熱,充滿激情的情歌竟是出自于一個少年口中,可那脆亮可愛的聲音,充滿了純情靈動,呈現出來的則是另一種讓人從未有過的新鮮清爽的樂感。
也不知道夕顏他們怎么樣了,我暗想,那個洛洛心地如此歹毒,會不會連帶殘害夕顏?以段月容這樣聰明的人怎么會看不出洛洛眼中的陰暗呢,想來這也是為什么他改了主意,將洛洛轉送給妥彥了,可是終究晚了一步,段月容,莫說是你父王要下詔殺我,就連那些女人的妒火你終究是防不勝防,燒到了我的身上。我的腦中閃現分別前他絕望的眼神,你到底想對我說什么呢?
那孩子的清爽歌聲又鉆入耳來,打斷了思緒:
腰身身軟來人樣樣俊
笑一面勾掉了哥哥的魂
亮一亮嗓子歌聲聲脆
愛的些后生們沒瞌睡
我細細數了一下,接下去該是到圭位,就代表著走出了該陣,我記得,到了圭位,非白是用一只小型碧玉梅花鎮紙作了標記,而二哥那時是一邊給我們泡茶,一邊玩這個陣法的,水開了,他的素手里還捏著幾片上好的毛峰茶葉,卻不忙著倒水,似乎還對那個陣法意猶未盡,天狼星一般的眼睛專注地盯著陣圖,熠熠生輝,然后信手就拿了一朵新制的華山干菊花作標識。
俗話說得好,當男人專注于工作時的神態是最迷人的,那時連我都不得不承認,我們小五義里真真正正地也出了一個美男子,正想回頭對碧瑩擠眉弄眼,不想碧瑩早在那里紅著臉看得呆了,就差沒有流著哈拉子撲上去了。
我正想著,忽然眼前一亮,一片粉嫩的顏色交相輝映,躍入眼瞼,我的眼前眩暈了起來,周圍也漸漸地變得異常陰冷,舉目四望,視線所及之處,腦海深處的記憶轉眼成了現實,那滿眼皆是各色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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