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來了。”有暗衛在窗外稟告,聲音略微羨慕嫉妒恨——由于抓鬮失敗,所以他被迫留守客棧,非常不舒爽。
秦少宇起身打開屋門,片刻之后,暗衛們果然就拎了一個人進來,將他放在了椅子上。
“是他。”沈千凌看了眼那人的臉,然后嘆氣道,“早知道就快些出手了。”幾個時辰前還好好端端的,現今卻已經滿身是血,顯然受了一番折磨。
葉瑾去房內拿了藥箱,替他大概處理傷口。
“谷主。”一個暗衛蹭到他跟前,“有沒有活血化瘀的藥?”
看著他額頭上那個大包,葉瑾納悶道,“這種行動你也能受傷?”
暗衛悲憤伸手,“他們打的。”
“因為你先跑出去!”其余暗衛激烈反駁,紛紛表示我們一點都不會同情你。
就知道不會消停啊。沈千凌哭笑不得,“都別鬧了,說正事。”
暗衛識趣閉嘴,秦少宇冷冷道,“孩子呢?”
救回來的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雖說臉上有傷,卻濃眉大眼,并沒有多少兇獰樣貌。
“你們是誰?”男子顯然也沒搞清狀況,有些驚疑未定。
“能救你出來,自然不是與劉富一伙的人。”秦少宇與他對視,“再問一遍,孩子在哪里?”
“……”男子陷入猶豫,并沒有說話。
“我沒有多少耐心。”秦少宇聲音冰冷。
“你就說吧。”沈千凌也道,“聽你今日在燈會所,事情應當不簡單,若是不說實話,我們也沒法幫你。”
“不想說出下落也可以。”秦少宇道,“只要回答我孩子是活著還是死了便可。”
男子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沒死,他爹再混蛋,那也是個幾十天的娃娃,我害他作甚。”
沈千凌聞松了口氣,先前秦少宇開口便問他孩子的事,也是為了判斷此人究竟是善是惡——畢竟就算上一輩結怨再多,孩子也是無辜的,若不分青紅皂白便殺了,也的確說不過去。
“說吧,有什么內|幕。”秦少宇坐在他對面。
“你們究竟是誰。”男子疼得吸冷氣。
“忍一忍。”葉瑾道,“衣服粘在了皮肉上,要處理干凈。”
“路過看到而已。”秦少宇道,“覺得那個姓劉的不像好人,于是便順手救了你。”
由于自己也的確不認識這些人,男子只有相信了這句話。
“你叫什么名字?”葉瑾一邊幫他包扎傷口一邊問。
“馮飛。”男子道,“多謝諸位俠士相救。”
“不妨將你的事情說說看?”葉瑾道,“看看能不能幫忙。”
男子遲疑了一下,秦少宇道,“看今天的樣子,你也沒有別的幫手。若現在不肯說,將來只怕會后悔。”
“劉富搶了我的東西。”半晌之后,劉富終于還是妥協,啞著嗓子道,“還害了我爹娘性命。”
沈千凌嘆了口氣,在桌邊倒了杯熱茶遞給他,“慢慢說,若是能幫,我們一定會幫你。”
“二十年前,我爹和劉富有生意上的往來,算是朋友。”馮飛道,“后來在一個雨夜,我爹與他一道出門時,無意中在路邊發現一個滿身鮮血之人,奄奄一息之際,那人交給我爹一塊玉石,說要他找機會交給皇上。”
“皇上?”葉瑾微微皺眉。
“是。”馮飛點頭,“片刻之后那人便斷了氣,我爹按照他臨終所,與劉富一起將人抬進河里,便各自回了家。原本我爹打算在來年進京時,想辦法將玉石交給哪位京官,此事便也到此結束,誰知劉富卻將這件事捅了出去,還吹噓說東西在他手里,結果被人找上門,威脅他交出玉石。劉富只好上門討要,我爹是重信守諾之人,況且又受人臨終所托,自然不肯答應,誰知竟會因此招來殺身之禍。”
“你怎么會知道是劉富為玉殺人?”沈千凌問。
“當時我只有七歲。”馮飛道,“夜半有一伙人殺了進來,乳母情急之下抱著我躲到了箱子里,曾親耳聽到劉富說讓我爹不要怪他,要怪就怪自己死心眼。”說到后頭,已經是聲音發抖,顯然怒極。
“所以你就搶了他的孩子報仇?”葉瑾道。
“那夜家中起了大火,歹徒走后,乳母帶我逃了出來,不敢在城里待,便只好回了她的老家,在那里學了些拳腳功夫。”馮飛道,“乳母過世之后,我便暗中回了流沙城,想要替爹娘報仇。可惜現在的劉富已經今非昔比,宅院看守無數,我自知硬拼不過,便找機會混進去將孩子抱走,想著要他也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孩子現在在哪里?”沈千凌問。
“在城外,我找了人看著,不會有事。”馮飛道,“我回城就想寫封信給他,說孩子已經死了,可惜卻被他察覺,在燈會上將我抓了回去。”
“時間也不早了,先休息吧。”沈千凌道,“你也受了傷,其余事明天再說。”
“我不能睡在客棧。”馮飛搖頭,“你們是外鄉人不知道,劉富在流沙城里頭霸道之極,又與官府勾結,如今你們公然去他家搶人,明早肯定會有官兵挨家挨戶搜查,躲不掉的。”
“搜查?”秦少宇一笑,“那便讓他來搜搜看。”
“這倒不用擔心。”葉瑾遞給他一枚藥丸,“除非有人活膩了,否則就算我說你在這里,也沒人敢進來。”
馮飛眼底有些茫然,不過也隱約覺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了不得的人。
幾人各自回了住處,葉瑾問沈千楓,“你對此事怎么看?”
“若馮飛所不虛,那便是一件普通的案子。”沈千楓道,“謀財害命加子報父仇,不算復雜。”
“那塊玉石,十有八|九便是玄海玉。”葉瑾道,“應該已經不在劉富手中,而是到了當年威脅他的那個人手里。”
“聽都沒聽過的東西,怎么會有如此多人搶。”沈千凌道,“不如你寫信問問皇上,這里離王城不算遠,快馬加鞭晝夜不停,月余便能收到回信。”
“也好。”葉瑾坐在桌邊攤開信箋,在上頭端端正正寫了幾個大字——玄海玉是怎么回事?
簡直不能更直白。
“寫完了。”葉瑾放下毛筆。
沈千楓哭笑不得,“多少也交待一下前因后果,否則皇上定然一頭霧水。”
“哪里那么多廢話。”葉瑾鼓著腮幫子吹干墨汁,裝進信封用火漆封好口。
沈千凌拿他完全沒辦法,只好自己又寫了一封信,大致將事情說了一遍。
葉瑾洗漱完之后,盤腿坐在床上鄙視他,“婆婆媽媽。”
沈千楓將兩封信裝好,湊過去親親他,“早些睡。”
我并沒有允許你親過來啊!
葉瑾擦擦嘴,拎著他暴捶了一頓。
一如既往不講道理。
隔壁臥房,沈千凌正趴在秦少宇懷里,懶洋洋打呵欠。
“天都快亮了。”秦少宇替他蓋好被子,“閉眼睛。”
“先說你對方才的事情怎么看?”沈千凌問,“馮飛可信嗎?”
“看樣子是個老實人。”秦少宇道,“明早我會派人出去查探,若二十年前當真有一戶馮姓人家失火,那馮飛所起碼有一半是真的。”
“順便再打聽一下劉富的為人如何。”沈千凌道,“要是這里的地方官員當真與他沆瀣一氣魚肉百姓,還能順便幫皇上解決掉。”
秦少宇點頭,“好。”
“那就這么決定了。”沈千凌伸懶腰,“睡覺!”
秦少宇揮手熄滅燭火,將他抱進懷里捏小肚子。
沈千凌呼呼睡。
秦少宇失笑,“今天怎么不躲了?”
沈千凌想了想,道,“看在情書的面子上。”
“如此有用?”秦少宇在他耳邊低語,“那我日后天天十張八張給你寫。”
沈千凌抬腳踹踹他,“我要睡覺,你不許再說話。”
秦少宇吻吻他的額頭,眼底滿是寵溺。
由于入睡實在太晚,所以第二天早上,被追影宮包下來的一排房間都很是安靜,小二上來看了一圈,便又端著熱水輕手輕腳下去,生怕吵到他們。
飯廳里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原本都是來看沈千凌的,此時一聽說沈公子還在睡,立刻開始感慨真是招人疼啊……睡懶覺什么的,一定是因為昨晚太累了!嚶嚶嚶一整晚這件事簡直想一想就受不了,非常想排隊安慰。
雖然沈千凌的臥房在二樓,但出于腦殘粉的盲目崇拜心理,大家還是放低了說話聲調,因為沈公子必須是一個纖細敏感脆弱的小人兒,任何一點聲音都會被吵醒!
一時之間飯廳變得異常安靜,大家都在其樂融融悄聲細語,場面很是和諧,卻偏偏有人不識趣。一伙官兵拎著刀劍呼啦啦沖進大堂,為首一人大喝道,“你們老板在哪里?”
“幾位軍爺。”掌柜慌忙從賬臺后跑出來,“我們本月的份子錢已經繳納過,不知還有何事?”
“和錢沒關系。”官兵囂張道,“將你們所有的客人都集中到大廳里來,大人有令,要在城中搜查疑犯。”
“疑犯?”掌柜嚇得不輕,“小人本本分分做生意,怎么會藏疑犯,是不是有所誤會?”
“也沒人說你藏,這城中挨家挨戶都要搜。”官兵道,“廢話少說,快去將人都叫下來。”
“這怕是不行啊。”掌柜為難道,“二樓住了貴客,小的不敢去打攪。”
“貴客?”官兵聞嘲諷,“是你丈人的親戚還是表舅的三姨?再貴還能貴過王法,快些叫下來,別妨礙老子辦公事!”
“誰啊!”二樓房間里,沈千凌還趴在秦少宇身上呼呼睡,葉瑾倒是先被樓下的動靜吵醒,帶著濃濃的起床氣坐了起來,睡眼朦朧殺氣騰騰!
沈千楓內力高強,自然在剛開始就已經醒來,于是道,“是來搜查的。”
“去弄走。”葉瑾煩躁捂住頭,“吵死了。”
“我去看看,你接著睡。”沈千楓隔著被子拍拍他,起身下了床。
作者有話要說:大概晚上九點半左右更第二個6k~
~
12~^*d^21^b*^e~45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