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考試,黎錦明顯更加有經驗了一些,再加上考題是應用公文,正是黎錦擅長的方向。
他在第一日就寫完了一半的草稿,不過,代價就是把蠟燭用了三分之一。
翌日,黎錦寫完剩下的草稿,第三日只剩下潤色和謄抄。
第三天午時,黎錦就填滿了答卷。
但因為長時間的在一個封閉小屋子里書寫,手腳也伸不直,他覺得精神極度疲倦。
檢查無誤后,黎錦把答卷放在門框上面,一會兒自有人收取。然后他索性把木板并起來,躺上去準備睡一覺。
可能是因為寫完了答卷,心里壓力降低,黎錦這一睡就睡到了放考生的時間。
侍衛開了他號房的門,見這位考生居然還在睡覺,眼神中流露出惋惜,但卻什么都沒說。
他們畢竟也只是侍衛而已,不能跟考生有過多交流。
黎錦被他叫醒后,恍然察覺自己居然沒聽到下考的鳴鑼聲,起身對侍衛道謝,隨即收拾好自己,拎著書籃出門。
“修之,今日怎么出來的這么晚?”
黎錦睡足了后精神頭很好,說:“睡過了,沒聽到聲音。”
潘又豐驚訝道:“那你可答完了所有考題?”
黎錦頷首,“寫完了答卷,我才開始休息。”
寫到最后一秒才落筆的潘又豐:“……”
畢竟第三場是時策,后面還有算學題和詩賦,又是比拼毅力和耐力的一場,所以他才選擇在第二場中間時間補眠。
第三場題量不大,但考的很雜,黎錦把自己能想到的東西都寫上去,居然寫到了鳴鑼前半個時辰。
最后他停下筆的時候,手指還維持著那筆的動作,一時間沒松開來。
他用另一只手把筆拿下來,然后再活動自己的指尖。
黎錦苦笑,幸好龐老對他要求嚴格,不管寒冬酷暑,都得讓他在水池邊練字,要不然他可做不到像現在這樣,手指都僵硬了,筆尖勾勒出來的字跡依然工整。
最后一場出去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意氣風發。
倒不是考的很好,只是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讓人心情不由得放松下來。
當晚,潘又豐和其他人商量著去了勾欄院,黎錦則婉拒他們的邀請,自己留在客棧休息。
“修之怎么不來?難道是沒考好,傷神了?”有人問潘又豐。
潘又豐皺眉,“別亂猜,修之那是潔身自好。之前在書院的時候,他就從不去青樓。”
“我說錯話了,不過修之這樣的定力真讓人佩服。我就做不到,在寧興沒機會去青樓,好不容易來貢院一趟,也不知道此次能考出什么成績,總不能讓我白走一遭。”
吳衛笑道:“我也這么想,考不中也不能白走一遭。”
潘又豐:“……?”感情十幾年寒窗只為了來貢院這邊嫖么?
黎錦之前給秦慕文培養寫日記的習慣,他自己也會在練完字后,總結今日做了什么。不過大部分情況他都是寫‘同昨日,無大事’。
不過,最近參加了秋闈,黎錦心中還是有很多感觸。
他到底是穿越過來的人,知道后世人會根據前人的只片語還原那早已泯滅在歷史車輪里的朝代,所以也盡力的想留下一點什么東西。
比如書院的日常,或者當朝物價,廩生的工資,甚至還有衣著打扮。
現在,黎錦又可以多留下一些關于秋闈的筆墨。
如果真到了幾百年后,人類步入現代社會,這些就是他們有考究的材料。
黎錦記載的很細,號房、素紙的大小,炭盆能燒多久,蠟燭有照亮多久,他都寫在里面。
不管這些東西會不會流傳下去,黎錦都打算先盡自己綿薄之力做點準備。
當然,黎錦的記錄里還有小夫郎、小包子和小山豹,筆墨也很多。
就算不會被后人發現,他老了后也能自己看著懷緬。
黎錦察覺到自己的想法,無奈搖了搖頭,感覺自己愈發像個老頭子了。
他上輩子到底是活了二十九歲的人,就算這輩子重生在一個十八歲的軀殼里,心態也年輕不下去了。
不過,黎錦覺得,自己能穿越過來,恐怕也不僅僅是巧合。
每當他腦海中閃過原主七八歲之前的畫面,他都覺得哪些事情好像發生在昨天,好像切身經歷過一樣。
而在黎錦上輩子,他與親人關系一直淡淡,與同學關系也很淡薄。到現在,他除了想起那個主動追過自己的系花和同事,其他人都沒很深的印象了。
黎錦甚至覺得,自己的上輩子就像一場夢。夢醒后,無牽無掛,孑然一身。
只有現在這個世界,他的夫郎、孩子們、友人們,才是他最大的牽絆,才是真實的。
原本黎錦打算找了慧大師聊一聊這個情況。
但了慧行蹤飄渺,龐老又說他就像個假和尚,算東西也時靈時不靈,大部分情況還是讓人順其自然。
黎錦想,如果他就是原主的話,那這身體就是他自己的!
這個認知讓黎錦有了更大的責任感,他得拼盡全力,讓小夫郎活得開心,讓小包子可以無憂無慮,挑個喜歡的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