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可厚此薄彼,怠慢了林正庸的門下。”老陶語重心長道,“為官之道,無非兩種。一則,出類拔萃,平步青云。一則取中庸之道,明哲保身。少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陶墨嘴角動了動,終究沒有忍住,低聲道:“我與顧射只是私交,并不涉及公事。”
這才是老陶真正擔心的。他輕嘆了口氣,想說什么,又忍了下去,又轉移話題道:“聽說前幾日旖雨公子來過縣衙?”這消息倒是端木回春傳遞給他的,也是他之所以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原因。當初因為自己一時大意,使得陶老爺含恨而終,這樣的悲劇他不想重演。
陶墨道:“他住了幾日便離開了。”
老陶點點頭。端木回春已經派人回去打聽了,如果他沒有料錯,只怕是黃廣德卸磨殺驢,過河拆橋,才逼得旖雨不得不投奔到談陽縣,尋求陶墨的庇護。
陶墨見老陶心事重重,道:“你趕了這么多天的路,定然疲憊不堪,不如回房再歇歇?”說到回房,就不免想起房頂上的洞,他又道,“屋頂我會盡快催促他們修繕好的。木師爺的屋子沒有破,你先去他的屋子住吧。”
獨留自己的房頂完好無損,端木回春還真是肆無忌憚。老陶搖搖頭,轉身朝端木回春之前住的屋子走去。
他這邊才走出沒多少步,門房就從另一頭匆匆跑來,道:“大人,崔大人說有命案。”
陶墨心頭一緊,猛然想起顧射上次提過的案子,暗道:該不會是真的吧?
出乎意料。
死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惡霸。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死的人他看著十分眼熟。
他轉頭看郝果子。
郝果子起初沒認出來,后來打量得久了,面色漸漸驚疑起來,半晌才低喃道:“晚風?”
崔炯看他臉色,試探道:“大人認得他?”
陶墨頷首道:“他是我的老鄉。”不但是他的老鄉,而且借著旖雨的關系,他們還曾坐下來把酒歡。
郝果子皺眉道:“怎的他也出來了?難不成群香樓倒了?不然怎么小倌一個個都呆在樓里,跑出來了?”
崔炯這才知道原來死的這個是小倌,頓時對查案失了幾分興頭。
陶墨問道:“尸體是在何處發現的?”
崔炯道:“是在河里發現的。發現的時候他手中抱著一塊浮木,但人已氣絕身亡多時。致命傷可能是背后所中的箭。”
陶墨皺眉道:“好端端的,誰要殺他?”
郝果子輕聲道:“會不會是黃廣德?”
陶墨道:“為何?”
郝果子道:“我知道的惡人不多,而惡得要人命的恐怕就是他了。說不定他看上了晚風,但晚風不從……”他編不下去。晚風是群香樓的小倌,恩客不知凡幾,又怎么可能突然不從?
“啊,會不會與旖雨有關?”這么一想,他覺得自己好像扯到了一根線頭,“我就覺得旖雨出現得蹊蹺。說不定是惹了什么大麻煩,不得不躲到這里來的。”
陶墨道:“無憑無據,莫要瞎猜。”
崔炯正聽得津津有味,巴不得他們再多扯出幾個疑犯,忙道:“這討論案情正是需要大膽假設。我們都是衙門中人,倒也不必像百姓這樣忌諱什么。”
陶墨道:“不知案發之地在何處?”
崔炯道:“我已經派人沿著河岸往上游搜索,想必不久便會有消息。”
陶墨眼角瞥到金師爺正匆匆走來,忙迎了上去,“師爺,你怎的來了?”
金師爺望了眼尸體,低聲道:“這尸體可是從河里打撈上來的?”
陶墨點頭。
金師爺道:“這里往北數十丈便是鄰縣,恐怕這命案并不是犯在我們縣里頭的。”
陶墨疑惑道:“這又如何?”
金師爺道:“這命案是根據案發所在地來劃分歸屬。若這案子不在談陽縣犯的,便不由我們接手。”
他一邊說,那邊就有衙役匆匆回報道:“崔大人,這案子是鄰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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