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來了嗎”透露出了不少意味,似乎——
鎮國公等這個人很久了。
是誰?
曾三省、武瓛、解縉,還是黃金華、解綸等人?
唐大帆不清楚,但接下來的任務卻很重。
這一次鎮國公西行,可不是簡單地去養馬,格物學院需要出一批人手,雖然給了一年準備期,可這事并不容易做到。
棘手。
顧正臣離開格物學院,還沒回府,就被喻汝陽給攔住了。
喻汝陽上了馬車,見顧正臣消瘦頗多,擔憂道:“顧堂長可要多保重才是,大明可以沒有很多官員,但不能沒了顧堂長。”
雖然離開格物學院多年,喻汝陽依舊習慣于稱顧正臣為堂長,而非鎮國公。
顧正臣笑道:“我不見的那一年多,朝堂不是正常運轉,你們不也一樣盡職盡責?莫要抬高我個人的作用,對于整個大明而,即便沒有我,沒有火器改良,沒有蒸汽機船,納哈出一樣會投降,元廷也一定會被消滅,安南也會改為交趾……”
喻汝陽凝眸,盯著顧正臣:“顧堂長說的這些,也是窺見的未來嗎?”
顧正臣擺了擺手,神色嚴肅起來:“不要什么都往窺見的未來上靠攏,這樣你會拿不準什么是現實,什么是規律。我說的這些,是歷史的必然,是國力增加到一定程度,是朝廷意志的必然結果。”
“興許我的出現只不過是加快了這個進程,但歷史的大勢在那擺著,你要看清楚,水自源頭而出,源源不斷時,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諸葛的隆中對,不也是基于智慧的分析與判斷作出的,總不能說,他也窺見了未來吧?”
喻汝陽如遭斷喝,一瞬間從懷疑混沌的狀態中走出,對顧正臣行禮道:“是弟子錯了。”
顧正臣微微點頭:“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不是虛幻的。至于馬克思至寶中描述的事物與世界,你也不必懷疑。沒辦法解釋,也不必追著索取一個解釋。”
喻汝陽了然,正襟危坐:“南征北伐,加上東征之后,大明周邊的敵人越來越少,可以威脅到朝廷的外族與國家已是不多。這個時候,朝廷有意削減遠火局所需銀鈔。”
“一些官員甚至已經拿定了主意,等東征完全結束之后,立馬上書,裁撤一部分遠火局,降低銀錢。弟子雖是工部左侍郎,然大勢在那擺著,許多官員缺乏遠見,只顧著眼下,故此,弟子前來求個全策。”
顧正臣嘆了口氣。
外敵一旦不存在,就開始馬放南山,刀槍入庫了。
為啥留著瓦剌沒收拾,就是因為這一點。
養寇自重不是沒道理,沒這個寇在,原本應該給軍方的財政會銳減,相應的將官也會危險。
飛鳥盡,良弓藏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
現在遠火局也面臨著這個問題。
雖說老朱必然會想盡辦法,去讓人研究炸藥,但遠火局還要不要每年投入八十萬兩以上,是個需要商榷的問題。
地方衛所會逐步更換火器,并實現全軍火器化,這是確定下來的事。
但現在全軍火器化的進程,還有沒有必要,要不要快速推進,必然會被拿出來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