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沒有理會那散修隊長的叫囂。
身后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像有一條火蛇在啃噬他的血肉。失血帶來的眩暈感,潮水般一波波沖擊著他的腦海。
但他站得很穩,連身形都沒有一絲晃動。
那張沾染了些許塵土的臉龐,依舊平靜,只是那雙漆黑的眸子,冷如山巔萬年不化的玄冰。
“殺!”
散修隊長那只完好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揮,聲音里透著嗜血的殘忍。
命令下達的瞬間,殺機迸發!
六道身影,從六個不同的方向,同時動了。
那名偷襲得手的劍修,身形最為鬼魅,他手中的長劍抖出一片繁復的劍花,化作七八道寒光,封死了李辰安所有向上的閃避路線。
另外四名筑基初期的散修,則默契地祭出了各自的法器。飛刀、銅環、毒幡、骨刺……這些法器品階不高,卻勝在刁鉆狠辣,專攻下三路與周身大穴,配合得極為嫻熟,顯然是常年在一起廝殺,早已形成了本能。
而威脅最大的,依舊是那名筑基中期的隊長。
他沒有急于近身,而是獰笑著從儲物袋中拍出三張土黃色的符箓,口中念念有詞。
“地陷術!”
“流沙咒!”
“重力場!”
三道符箓迎風自燃,化作三道無形卻沉重的力量,瞬間籠罩了李辰安所在的方圓三丈之地。
嗡!
李辰安只覺得腳下一軟,堅實的地面仿佛瞬間變成了泥潭,一股巨大的吸力從地底傳來,要將他整個人都拖拽進去。緊接著,一股無形的重壓從天而降,肩上仿佛扛起了一座小山,連骨骼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引以為傲的九龍游云步,第一次感覺到了滯澀。
周遭的霧氣,在陣法與符箓的雙重作用下,仿佛化作了粘稠的蛛網,每一步都帶著沉重的阻力,速度慢了不止一籌。
這才是他們真正的殺招。
以簡陋的困陣為骨,以符箓法術為肉,以六人合擊為牙,編織出一張專門針對他這詭異身法的絕殺之網。
電光石火間,李辰安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
他沒有試圖強行掙脫這片區域,而是不退反進,腰身猛地一擰,整個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貼著地面,朝著那名手持開山巨斧的散修隊長直沖而去!
擒賊先擒王!
“來得好!”
散修隊長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快意。他最怕的就是這小子像泥鰍一樣滑走,如今竟敢主動沖向自己,簡直是自尋死路。
他手中的開山巨斧上靈光爆閃,攜著開山裂石之威,當頭劈下!
與此同時,漫天的劍光、飛刀、毒幡……也從四面八方呼嘯而至,目標只有一個——那個在重重限制下,依舊快如鬼魅的身影。
這是一場必死的圍殺。
然而,就在所有攻擊即將臨身的剎那,李辰安的眼眸深處,一縷青黑色火焰,一閃而逝。
歸墟凝視。
他沒有去看那柄巨斧,也沒有去看那些法器。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攻擊的軌跡之上。
嗤……嗤嗤……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道最先襲來的凜冽劍光,在距離李辰安后背還有三寸時,劍尖前端的靈光,突然像是被什么東西吞噬了一般,憑空湮滅了一小截。劍勢一滯,擦著他的衣袍劃過,只留下了一道淺痕。
緊接著,那件呼嘯而來的飛刀,在空中猛地一顫,光芒黯淡,仿佛瞬間耗盡了所有靈能,叮當一聲掉落在地。
毒幡上的黑氣,骨刺上的幽光……凡是靠近李辰安周身一尺范圍的攻擊,都像是遇到了無形的克星,威力憑空削弱了三成不止。
這便是歸墟之火的另一種運用。
不再是狂暴的焚燒,而是精準到極致的湮滅。以歸墟之眼洞察其能量流動的薄弱點,再以微型歸墟之火,精準地將其“抹除”。
這比硬碰硬的消耗要小得多,卻對神識的控制力要求高到了極致。
也正是靠著這匪夷所思的手段,李辰安硬生生在絕無可能閃避的圍殺中,撕開了一道微小的生機。
他付出的代價,是身上又添了幾道深淺不一的傷口,真氣的消耗如同開了閘的洪水。
但他終究是沖到了那散修隊長的面前!
“什么鬼東西?!”
散修隊長瞳孔猛地一縮,他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但他畢竟是身經百戰的筑基中期修士,震驚歸震驚,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巨斧的軌跡猛地一變,由劈砍轉為橫掃,攔腰斬向李辰安。
李辰安眼神不變,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