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自有明悟,卻兩兩不相知,不過一人對那個世界徹底放下,安定下來徹底融入這個世界;一人經歷了失去和得到,大悲大喜之間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心思,并為此努力。
待到安寧從大雄寶殿出來,張致遠手指還有些顫抖,他將福生給安寧抱,他知道福生對于安寧來說很重要,重要到他不能匹敵,至少現在不能。安寧并不知道這人的所思所想,福生咿呀的伸出藕節似的小胳膊要讓娘親抱。一旁的張瑤和張玫也由小沙彌領著上完香,安寧也不像他人一般到后面禪房與大師禮禪,就和張致遠說道別處去游覽,張致遠自然答應下來。
大殿西側有‘仙人舊館’門額,即是平山堂了。堂前花木扶疏,庭院幽靜,憑欄遠眺江南諸山,恰與視線相平,“遠山來與此堂平”,故稱“平山堂”。張致遠抱著安康,手邊兒還牽著三歲的張玫,時不時還說一些他知道的典故,一家人表面上和樂融融,即使走的有些累了,也覺得開心。
廣安寺素有淮東第一觀的美名,景色自然宜人,‘萬松月共衣珠朗,五夜風隨禪錫鳴’、‘淮海奇觀別開清凈地,江山靜對遠契妙明心’。除了平山堂外,廣安寺庭院東側有平遠樓,構筑精致,有庭院竹石之勝,平遠樓北為清空閣,為寺里的藏書閣,外人則不得進入。倒是晴空閣北院的東廊壁上,嵌有不少歷代名家的詩句,最有名的當屬前朝鄧石如的纂書《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碑刻,張致遠對此章法雄渾的纂書也頗為推崇,因而眾人在這里多呆了一會兒。
除了這些有標志性的建筑外,還有女香客喜歡的放生池,一泓靜水,靜水蓮花,十四朵蓮花,高雅圣潔;還有最有故事的塔林。到這里時,幾個小孩子都有些累了。就是一向最有精神的福生也窩在安寧懷里吧唧吧唧嘴。他餓了。
安寧看向張致遠,一家之長干咳兩聲道:“我看幾個孩子都累了,就去咱們家在廣安寺訂的廂房稍作休息一番吧。”也讓張玫的奶娘把她抱起來,自己牽著張瑤的手走在安寧旁邊。看安寧卻臉不紅氣不喘。復而想起那日小妻子撇開自己的手力氣也大,心道:莫不是福生也隨了小妻子,力氣大,小家伙的一巴掌兒可把他的臉打的微紅了。....
完全想歪了的張致遠欲抱過福生來,福生小哥兒這會兒不和爹親了。拱了拱露出個白胖胖的小屁股給張致遠,一點面子都不給。張瑤看到捂嘴笑了起來,笑道:“我看弟弟是累了,不是故意不理爹爹的。”
回廂房的路上倒也是巧了,碰到了領著女兒蔣雪晴也來廣安寺上香禮禪的狄夫人。蔣雪晴一副看到救星的模樣兒拉著張瑤的手不放。兩個閨蜜圍到一塊兒說了些悄悄話。說到了什么張瑤轉過頭來看向張致遠,張致遠了然道:“去吧,讓丫鬟婆子跟著。她們也知咱家訂的廂房在哪。等嬉耍夠了再回來。”
狄夫人也樂的見女兒和張瑤交好,和安寧寒暄了兩句聽他們要回廂房休息,才告了別。
張致遠別有深意的盯著狄夫人的背影看了看,回過頭來正對上安寧促狹的目光。他只好道:“我是在想城守尉蔣大人似乎有二子,那第二子年齡與瑤兒相差不大。”
安寧皺了皺眉。她道:“老爺不是想給瑤兒定親吧?她才七歲。”復而想起這里不同以往了,女孩子家很早就定親了,好的當然要早點定下來。
張致遠既不搖頭也不點頭,只笑道:“總歸要從現在開始看著了,我剛才也是那么一說,當然是要看對方的人品、家世、秉性等等的,事關女兒家一輩子的終生當然得慎重。”
安寧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這話在她身上就行不通,她可是二十歲了才會這么一家人上來提親!當時她也只是來到這世界不到三個月,繡繡花、管管家、偶爾接受柳姨娘和安婉的明朝暗諷,以及安夫人的嘆氣,日子也就那么過,只不過沒想到張家過來提親,而且婚期就定在了三個月后,準備嫁妝嫁衣什么的都有些倉促,總覺得所遇非淑啊!
待回到廂房,清幽素凈,早有丫鬟婆子機靈換上了自家帶的用具,隔著屏風安寧給兩個小的喂過奶,小家伙倒是睡的香甜。讓奶娘和丫鬟好生看著,安寧才走出來,張玫坐在張致遠的腿上脆聲脆氣的說著話,顯然很樂意也有些受寵若驚。碧水提上一個食盒來,里面是幾碟子各色糕點,張玫眨巴著眼睛,紅彤彤晶亮亮的眼睛很可愛,安寧笑道:“只準稍稍吃些,待會兒還有吃正餐。”
張致遠點頭附和道:“這廣安寺的素齋可是遠近馳名,極為味美的。”
這邊兒,狄夫人拜過了大雄寶殿的眾位菩薩與佛陀,便笑著拉過蔣雪晴和張瑤,道:“既然來了,就給晴兒求支姻緣簽吧。”蔣雪晴不愿意去,她素來不信這個,便低聲同母親道:“娘您不說姻緣自有天定么?怎么還要讓姻緣簽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