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日,張致遠就憔悴不少,清俊的臉配上格外肅殺的表情,外人只道他是為了忙前頭衙門的事才累成這樣。外面的官員們瞧了又覺得這事特別的嚴峻,生怕波及到自身,回家約束子侄的約束子侄,有小心思的盡早打消為好。
卻不知他內心苦惱,只是不知該如何表達,想要去解釋,但安寧話里的每一件事都直接戳到他心窩,他不知該如何反駁。就連福生和安康,他都沒能看上一眼,他腳步始終不聽他使喚,想要抬出去就覺得腿像是灌滿了鉛無法往前。
他怕看到原本溫婉的笑容再也不在,只留下那日陌生的疏離,就像是關系一下子回到了最初的原點。雖然他心系安寧,但前衙門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來忙,文人最是小性兒,尤其是他這般位居高位的尤其不愿意看到別人騎到他頭上來。想起安寧那日說的關于外家的話,他又心疼又愧疚又憤怒!陳家將主意打到瑤兒身上,他看在是外祖母的身份上,再加上陳家如今是被失去了爪牙的貓兒,本就是順著些!但是他們竟是欺辱到安寧和兩個孩子身上,看來上次的煽風點火根本就不夠給他們教訓的!不要以為他不知道之前老太太送了幾箱子禮到賀家,不說其他的里面竟是有逾制的,這已經可以夠陳家喝一壺的了。這等子風雨飄搖之際,不用他大動作,只要略微煽火,略微點出些小誘惑,再略微下些小絆子
七月初。陳老太太又寫信來催,安寧看都沒看就讓大嬤嬤交給張致遠。和這樣的人來往她都覺得厭惡。這老婦人就有這養的認知:覺得因為大姑娘的緣故,你們就該敬著供著我。她看不起安家這樣的小門小戶,就覺得全天下都該和她一樣都是同樣看不起安家和安寧的。卻不想想如今的陳家是什么樣子,她已經不是以前的一品誥命夫人了,她們家也不是以前的京城連公侯家都得給三分面子的陳家了!這樣的人啊,你除非狠狠的把她打醒了,否則的話她就一直當你是好欺負的。幸虧這陳家站錯了隊,活該被從天上狠狠摔在了地上,安寧惡劣的想。真是可惜啊!不是只有你們會上眼藥的。背后使絆子的事我也會呀。
陳母實實在在著急了,趙氏和邱氏沒少使手段從她這里摳走了不少梯己。可是送出去的消息就如同石沉大海,連個漣漪都沒有打起來。轉眼一想他家百日熱孝就出了,當初張姑爺答應的要把大姑娘送來,陳母忙不迭的去寫了信。可等了幾日也不曾見有回信,這陳母罵罵咧咧的也不顧及自己是在小佛堂里。
趙氏和邱氏有口難,也不知為何自從揚州回來,身上就腫了起來偏就旁人認為她們竟是胖了。孝期不準食葷,還能胖了。這下子好了還沒有壓制住的流又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糟糕的是。陳嘉懿在丁憂百日后要回去上任,走之前竟是拿出了老太爺的親筆信說要分家。陳母氣的拿起身邊的東西就要去砸他,陳嘉懿淡淡的擋開了。不溫不火的模樣兒更是氣人。陳母也惱陳老太爺死了還要倒打一耙,如今陳家做官的只剩下陳嘉懿一人,她自然管不了,分就分!在她看來,如今陳家不同以往,陳嘉懿又是庶子,家產自是輪不到他的,但畢竟陳嘉懿還是官身陳母也不能讓人家戳她的脊梁骨,就只好忍痛將陳家一塊兒頗為荒涼的祭田和祭田里邊兒的一個小院子分給陳嘉懿,其余的銀子半點不提。在族里幾位德高望重的族叔公和從衙門請來的小吏的見證下,陳家大房二房、陳家三房徹底分了家。
陳嘉懿幾近迫不及待的將公文拿在手上,這又讓陳母老臉黑了幾分,他也不在意分到自己手上的財產是什么,只要離了這腌臜的家去,日后這大房二房再折騰出什么爛事就與他無關了。分家出去就是兩家人,日后誰管誰死活。他走前又去陳老太爺的墓前磕頭,想起老父早已料到日后事兒,還為他這一房私下留下出路,不禁熱淚盈眶。帶著妻兒略一收拾家當也不做停留且去了,幾位老族叔公因對這嫡支敗壞陳家名聲早有憤懣,又見陳母愚蠢的逼走了為官的陳嘉懿,這嫡支都沒落如此了還不說巴著這三子,偏就把人家往外推,又偏心的可以這家產分的就連一旁的小吏都心里不屑。再看到趙氏和邱氏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心道了聲小家子氣,便無視了陳伯、仲懿兩兄弟的挽留,徑自攙扶著走了。那小吏心里冷哼兩聲,也離開了,陳母見如此里臉沉如水,又氣又惱,心里將陳嘉懿恨極。
想當初她為老太爺生育兩子,偏老太爺喜愛那賤婦生的兒子,一向用度皆按照嫡子來,待有了功名后老太爺更是歡喜,沒少在背后推這個庶子。待到大皇子事發老太爺竟是舍了嫡子只為保全這庶子,死了還擔心著庶子被薄待,分了好!這樣不跟自己一心的兒子養著有何用,呆在眼前還不夠膈應的呢!
趙氏和邱氏的臉憋成豬肝色,這老貨幾句話只是將三房摘了出去,愣是沒說大房和二房分了事!她們倆是又惱又喜,喜的便是還以為三房仗著官身要多分些呢,惱的是本來還讓兩房分了了事的,可這老貨半點沒有讓大房、二房分家的事!誰不知道,這家里的財產除了那幾十畝祭田、和這院子外剩下的就是老太太的梯己了!她們摳出來的也不過爾爾,可這老貨藏著掖著就是不愿意露出來,真真是可恨!要是讓她們知道,老太爺私下留給陳嘉懿的遠比她們如今肖想的多了不知幾何,那時不知該作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