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也知道這些稀罕的瓜果蔬菜都是女兒在溫泉莊子上鼓搗出來的好東西,也從交好的夫人中知道了那些新鮮的蔬菜瓜果都被搶瘋了,語間雖說是在附和,但心中的自豪和驕傲是掩飾不住的。她如今熬出來了,早年婆婆的偏心、老爺的不管事、后院女人的折騰,今日誰還能比她有福了。雖說安家如今敗落了,但有她兩個出息兒子撐著,還有大姑爺提挈,安家重新光耀門楣可不是時間問題么。
正月末,揚州已然回暖,種在門口的鵝黃的迎春花開的俏麗,桂院已經開始整治了。但在之前,張府迎來了一次大整治。
這日一早,安寧就喚大管家張英、二管家謝忠等府里的管事和謝嬤嬤、孫嬤嬤等掌權的嬤嬤和娘子等候在正廳,將府里的全部丫鬟、婆子、媳婦子、小廝等聚在前院,烏壓壓地站了一整個院子。
安寧坐在正中太師椅上,自顧自掃一圈,底下人被前幾日處置友蓉、秦氏等人的手段所震懾,再加上安寧在府里積威已重,一時院中寂靜無聲,無人敢出聲有小動作。
安寧收回視線,淡淡吩咐張英道:“大管家,說罷!”
張英是老太太身邊得力老嬤嬤張榮家的兒子,亦是安寧身邊大丫鬟杏兒的爹,做事心細嘴嚴,很得張致遠信任。他也不贅,道:“今日召集大家伙兒,就是要把各位的職責錄下來,先從外院開始罷!”張家三位賬房先生端坐著,一位記錄,另外一位核實,最后一位匯總。眾人心中皆驚疑,卻在這嚴肅的仗勢下不敢出相問,只得排隊一一將自己的姓名、職責、月例述來。
安寧只聽著,她近乎過目不忘,聽著并與最開始謝嬤嬤統計的各處仆從相對比,過去一年府里放出不少人又新進了些許,各處難免會有動蕩。大半個時辰后,賬房先生將紙卷送到安寧處,安寧看了幾眼,朝謝嬤嬤點頭示意。謝嬤嬤從袖中取出數頁紙,將這段時日來偷懶耍滑的、慣會胡說八道嘴碎背后非議主子誹謗同伴的、手腳不干凈夾帶偷盜的、喝酒爛賭的一一宣讀出來。底下眾人凡是念到名字的俱是臉色灰敗、心驚膽顫;至于沒有被念到名字的,皆是偷偷抹了一把冷汗,松了一口氣。
那些念到名字的被管事提溜到前面來的,嚇的跪倒在地上哆嗦,安寧淡淡道:“府里自不需要這些個內里藏奸的奴仆,發賣了則是。”聽得跪在地上的眾人顫顫巍巍磕頭求饒,安寧又道:“只是念你們在府里服侍,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今日算給你們體面,都放到田莊里去。若是在田莊上改過自新表現的好的,自然還有機會回到府里來;若是依舊不改的,不但會累及家人一起被發賣出去。那黑煤窯自是不缺人的。”眾人皆想到前幾日被發賣出去的幾家人,心里是又驚又喜,唯唯諾諾的應下來。
安寧繼續道:“府里的自不缺奴仆的,別以為留下來的就無事了,若是被逮到不規矩,自不會徇私情。不過,既然是沒念到名字,說明你們在過去這段時間盡職盡守了,我自當獎懲分明,多發你們一個月月錢。”留下的眾人雖然心有余悸,但聽到最后一句話皆是喜笑顏開,感恩戴德自不提。
另外府里的空缺除了從別處贅余處仆奴調來填補上,還有就是新進的填上這些個缺兒。
管家高明之處,先威后賞,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另外‘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安寧還是懂得的。因此,府里的奴役自當恪盡職守,府里規矩清明了不少。這次被處置的還有大姑娘的奶娘王嬤嬤,說起來這王嬤嬤人老實,但自從請了教導嬤嬤后,她怕自己的地位被教導嬤嬤搶了去,就聯合著大姑娘屋里的丫鬟婆子排擠這教導嬤嬤,自己當個老好人,對大姑娘房里丫鬟偷懶耍滑睜一眼閉一只眼,教導嬤嬤也被壓著走,好多地方都伸不開手。
她想找張致遠說情都沒用,另隔幾日請了從宮里來的教導嬤嬤不提。原先的教導嬤嬤行事規矩不提,不僅很心細較溫和,又有一手好女紅兒,就讓她專管照顧大姑娘和教她女紅針線罷了。
安寧的院子調動倒不大,她院里的丫鬟婆子都被調教的不錯,只芝兒因為之前花繃子的事兒貶到別處去了,又從二等丫鬟里挑了個行事規矩俱不錯的來,改名叫添香,隨了紅袖的名兒。(未完待續)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