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嬤嬤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自然知道她是瞞不住的,就算是她不說,不出一個時辰夫人也會經由旁人的口得知,那還不如她說出來。“周姨奶奶在院子里腳滑了,見了紅。請了大夫診出來她已經有了身孕,將近五個月了。”
說著跪倒在地,“都是老奴治下不嚴,竟是沒發現周姨奶奶懷了身孕還隱瞞了這么久,請夫人恕罪。”后院一些事都是謝嬤嬤在統理,這周姨娘在她眼皮子底下偷著懷孕,還將近五個月,只比夫人的小上一個多月,只怪她沒好好盯緊。畢竟安寧懷孕后就歇了姨娘避孕的法子,但后院兩年來也只有宋姨娘的肚皮鼓起來過,不免放松了警惕,后來老太太的喪事忙起來,沒人會專門盯著周姨娘,再加上將近年關事情一堆一堆的,哪里想到竟然被她鉆了空子,讓謝嬤嬤老臉擱不住了。
五個月?那可不就比她晚了一個月。怪不得這一直蹦跶的歡樂的周姨娘會老實的關起門來不外出了,安寧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但畢竟謝嬤嬤還在,就讓杏兒扶著她起來。淡淡道:“這事兒怪不得嬤嬤,畢竟這段時間府里事忙,人無完人,哪個沒有個疏忽的時候。”
謝嬤嬤也皺起眉頭來,道:“只沒想到她竟是瞞了這么久,若不是今日不小心見了紅,她為了腹中胎兒不得已請大夫來,不然我們都還被瞞的緊緊的,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說出來。她真是太任性了些,不管怎么樣都是老爺的骨血,竟是這樣捂住,若是有個好歹看她怎么向老爺夫人交代。”
安寧攏了攏滑下來的發絲,把手中的小手爐放到雕花小桌上,淡淡道:“大夫可怎么說?”心里卻明白謝嬤嬤這是在借話提醒她呢,不管怎么樣周姨娘肚子的孩子都是老爺的骨血,她這做夫人的都要善待。
謝嬤嬤回道:“那周姨奶奶的貼身丫鬟是個忠心的,給墊了底。周姨奶奶只受了點驚嚇,大夫說開幾副安胎藥吃了就無礙了。”
安寧點了點頭,轉身對杏兒說道:“我記得庫房里還有幾顆百年的野人參,你撿兩顆再加上些補身的藥材一并送到梨香院去。傳我的話讓她好好養胎,老爺子嗣不豐,能為張家添丁增口是天大的好事,讓她不必掬著,若有什么缺少的盡管來說。”轉過來又對謝嬤嬤說道:“還得勞煩嬤嬤,如今個周氏身子笨重,身子又單薄,纖弱無力的,讓她好生在院里養著吧,管家的事也不勞煩她了。還有那些個奴才笨手笨腳的也別莽撞了,挑幾個有經驗的去照顧她吧。”
這話說下來恩威并濟,再說做主母的要挑姨娘的錯光明正大,更不狂安寧這兒還處處為周姨娘考慮,更彰顯做主母的賢良大度。不論是否只是做做表面文章,但這態度也就足夠了。謝嬤嬤對安寧的看法更上了一層樓,見她如此大方得體,自然應承了下來。
等謝嬤嬤走后,安寧支著手撐住頭,臉上的淡然也收了回去。碧水輕手輕腳的站在她背后,輕輕的揉捏著她的太陽穴,心疼道:“姑娘?你”還是頭一回兒見到姑娘這樣疲累的模樣,心里暗恨起周姨娘來,便道:“原本以為周姨娘是個不精明的,沒想到她竟是會扮豬吃老虎,悄無聲息的有了身孕不說,竟然瞞了五個月。怪不得她關起門來老實了,怪不得在這段時間,她娘家頻頻過來,說什么補身子的藥材,哼!現在看來應該是安胎的。若不是今日她出了事,指不定瞞到什么時候呢。”
“她也應該瞞不了多久了,”安寧從周姨娘懷了五個月身孕的事中回過味來,“這些日子因為母親的喪事府里繁忙,一時也顧不得周全,再加上冬天的衣服寬松,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出她有了身孕。我看,就是今天不爆出來,她原本應該打算盡快告訴老爺的,來個先下手為強。”
碧水忿恨了一把,兀然想到什么,俯下身來低聲在安寧耳邊說了一句。
“你這么說我也記起來了,不過當時我沒往深處想。”安寧道。碧水接道:“我看**不離十了,姑娘你想啊這周姨娘兩年來肚子都沒動靜,怎么就偏偏在出了這件事后就一下子懷上了,而且我記得那會兒老爺也很少到姨娘的院子里,八成就是用了什么民間土方,才能一舉懷上呢。”
“這事暫且不提,你多注意些梨香院就是了。”安寧摸了摸凸起的肚子,感覺到腹內小肉球的跳動,有些出神。
碧水點頭,就是夫人不說她也會多加注意的,總覺得作為夫人的大丫鬟,連姨娘懷孕的事都沒有發覺有些失職,注意梨香院的同時連帶著宋姨娘的錦云院和秦氏友蓉住的梅心院都多放了心神。
周姨娘懷孕一事在平靜的后院激起了千層浪,原本安寧有孕在身,旁人心酸幾句也就罷了。但周姨娘懷孕破壞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誰讓張大老爺子嗣不豐呢,而原本除了主母懷孕,其他人肚子都毫無動靜,大家心里還會平衡些。近五個月的身孕讓后院蒙上一層詭異的氣氛,就連奴仆走起路來都大氣不敢喘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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