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別攔碧水,碧水這話可要說的。本來昨天是故去太太的忌日,大姑娘要去跪祠堂,難道我們姑娘還得擋著不讓大姑娘盡孝不成!再說了”
“我說了,閉嘴。”安寧低吼,猛的拍了桌子,發出尖銳的聲音。幾個丫鬟被嚇到了,她們還是頭次見到夫人發怒。碧水不怕死的瞪了張致遠一眼,轉身輕拍安寧的背,“姑娘碧水不說了就是,姑娘可別生氣了,氣到了小主子可就是碧水的大大的不是了。”
安寧把手攏到寬大的袖子里,直視張致遠,“老爺,是我的奴才越矩了,老爺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和我這丫鬟一般見識。既然老爺那么說了,我照做就是,老爺說的對,大姑娘本來就不是我親生,如此我也沒什么身份去管教她才是。”
張致遠緊盯著安寧的肚子瞧,聽了安寧的話又皺起眉來,這樣自貶的話聽到他耳朵里就有一股兒嘲諷的意味。仿佛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透了似的,這樣的感覺讓張致遠莫名得覺得心虛,但平時大男子主義慣的大老爺當然不會收回剛才的話,只說:“如此甚好!”掃了掃袖子,袍角滾滾的離開了。
“姑娘,你怎么不解釋?也不知是哪個在老爺面前編排了夫人,真真氣人!”碧水扶著安寧坐在椅子上。
杏兒招小丫鬟進來收拾,芝兒連忙將地上的完好的茶杯和缺了角的茶蓋撿起來,“夫人,這茶盅?”
“扔了吧,把那套茶具收起來,再換另外一套來。”安寧瞥了一眼缺了角的茶蓋,淡淡地說道。芝兒愣住,這茶盅雖說缺了個角,但拿到外面去賣少說也得百兩銀子呢,心里一喜就拿到外面攏到自己衣袖里,拿回去給老子娘,這賣了可夠她們一家子好幾年的過活了。
下了一場大雨,就是秋老虎的熱氣都被吹散了些。
碧水在小廚房忙活,越想越覺得姑娘受了委屈,偷偷抹了兩把淚,姑娘就是太要強了些,不愿意低下頭來承認自己有個錯!再說姑娘本來就沒錯,都是老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冤枉姑娘,還以為我們姑娘稀罕那個病秧子大姑娘不成!這樣可好了,姑娘就不用操那大姑娘的心思了。不過要是傳出去,那些嘴碎的說姑娘的閑話就不好了,當她碧水是吃素的不成!
杏兒過來,叫了碧水一聲,碧水扭頭趁機抹了下眼角。杏兒端過碧水手上的托盤,道:“咱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是有眼色的,自然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這事我去和謝嬤嬤說一聲。你之前逾矩了,碧水。”
“還是你心細,我那不是瞧夫人委屈么?果然是那秦姑娘和友蓉姑娘作筏子,趁機編排咱們夫人不成?那秦姑娘不說,就是那友蓉姑娘素來是老實的,看起來不像是會離間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我之前還稍微對她客氣些,碧水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杏兒嘆了口氣,“后院那些個哪有什么老實的,老實的還能爬上老爺的床。行了你也別糾結了,我還得給夫人送吃的呢。”
安寧吃了小半碗桂花冰糖燕窩粥就不想吃了,杏兒擱在碗,勸道:“夫人沒胃口?可想吃些別的,廚房還熬了些白粥,還有蓮子羹。”
安寧搖頭,燕窩魚翅吃多了嘴里都淡出毛來了,轉念想不能和自己的胃置氣,想了想就說:“有沒有餛飩?腌制的小菜也來些?”
“我讓小廚房去做,腌制的小菜也有。”就是沒有也得造出來,杏兒拉著紅袖出去了。紅袖她娘可是做的一手小菜,小跑著去找她娘了,她娘一聽拍了拍大腿,眉開眼笑:“有有,別說一碟,就是幾壇子閨女都搬走都沒事。”
果然把埋在墻邊的幾壇子腌菜都挖了出來,臉上都笑開了花,紅袖黑線,昨個她嘴饞想吃還被她娘打了手,這差別也太大了吧。這么想也沒慢著,招呼小丫鬟搬到小廚房去了。
緊忙慢忙,不到一刻鐘安寧要得就弄好了,杏兒和碧水過來道:“夫人,這肉是極新鮮的,加了一些小白菜做的餛飩。又做了一點子紫菜湯,加了些蝦仁兒。還有這小菜,不知合不合夫人胃口?”
安寧早就聞到了味道,見自己跟前一碗餛飩,還有一碟子香醋,那小菜是一碟腌黃瓜絲兒,一碟榨菜絲兒,一碟子五香小青椒另外還有一碟子皮蛋,就是那紫菜湯也清澈味道香極了。夾了一筷子腌黃瓜絲兒,清脆可口,有股兒懷念的味道。想當初她家窮的連肉都吃不上,她爹為了讓她多吃些,大老粗就腆著臉去求村里的大嬸伯娘做這些腌菜。配著地瓜粥就著粗面饃饃,她呼啦啦的能喝了滾飽。就是后來求學,這些腌菜也陪她到了國外,陪她到穿過來之前。鼻子一酸,險些流出淚來,要是她爹知道了,還不一巴掌揉過來,說自個老閨女怎么眼睛進沙子了哈哈。
‘啪嗒’一滴水就滴到了碗里面,安寧蹭了蹭眼睛,才不承認這水珠是從她眼里流出來的,抿了抿嘴:“這小菜是從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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