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無憐看得目不轉睛,滿臉狂熱,喃喃自語:“完美,真是完美!”
咚咚,咚咚,咚咚。
兩股心跳混雜在一起的聲音,在營帳內響起。實力稍差的神祭,臉色發白,臉上露出痛苦之色。混雜在一起的兩股心跳,讓他們體內氣血翻騰。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股心跳之間的間隔,開始逐漸變小。
當兩股匯合成一股心跳,心跳也變得不一樣。沉緩有力,就像慢慢敲打重鼓,每一次跳動,都能引發周圍諸人體內血靈力的波動。
葉白衣胸膛觸目驚心的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
懸浮在鮮紅藥水中的葉白衣,如同灌鉛了一般,緩緩沉入棺底。
他就像睡著了。
南宮無憐呆呆地看著冰棺,凌亂的頭發紋絲不動,瘦削的臉頰表情僵硬,眼眶卻是一下子紅了。
快二十年了啊。
玉樹城外的臨時營地。
周圍一片狼吞虎咽的聲音,大家都不顧形象。連續飛了一夜,每個人都是精疲力盡,又冷又餓。營地早就準備好吃食,當他們降落,立即就吃上了熱騰騰的元力湯。
鐵兵人還沒有吃,玉樹城城主聽說他們來了,專門趕過來。出于禮貌,鐵兵人還是和對方寒暄了幾句。
應付完城主,他回到營地,一屁股住在昆侖身旁。
昆侖遞過來早就準備好的元力湯,他也顧不上客氣,大口大口往嘴里灌。連續灌了好幾碗,他才緩過神來,沉聲道:“精元豆已經準備好了,足夠我們飛到墻后。”
墻后,指的就是北海之墻后方,齊修遠所修建的工事區。
昆侖輕聲道:“阿鐵,你不要太著急。”
鐵兵人伸出金屬手掌,摸了摸昆侖的長發,說:“我以前有個好朋友,是北海部,我們住在一起,他比我有趣很多,經常和我說起北海部的事。”
昆侖有些好奇地問:“后來呢?”
順滑長發上的金屬受手掌頓住片刻,輕輕撫摸,他輕聲道:“他帶著學生去萬生園,正好遇到血災爆發,沒能活下來。”
昆侖滿懷歉意:“對不起,阿鐵。”
“又不是昆侖的錯,不需要對不起。”溫和的聲音從銀白光滑的兵人面具下傳來,充滿歉意:“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把昆侖拖進戰爭。”
昆侖搖頭:“阿鐵不要這么說,昆侖需要實戰,才能完善劍典。”
鐵兵人沒有反駁,只是緩慢溫柔地撫摸著昆侖的長發,過了一會說:“要是能早點出發,師北海說不定就能活下來。”
昆侖柔聲道:“阿鐵,你不要埋怨葉姨。”
阿鐵好幾次主動請纓,請求增援北海部,但是都被葉姨扣而不發。她也不知道葉姨為什么不同意,試著跟葉姨說,但是葉姨,每次都避開這個問題。
鐵兵人遲疑了一下,搖頭:“我不是埋怨她,捫心自問,她做得到的,我都做不到。她肯定有她的難題吧,我不懂這些。我只是在想”
他停頓不語,目光望向遠方,仿佛要穿透已經消散的硝煙。
過了很久,他輕輕說:“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戰斗。”
他忽然自嘲一笑:“師傅以前說,我心中執念太深,仇恨太深,戾氣太重,終生無望登上宗師。當時還覺得未必,現在我才明白過來,師傅說得一點都沒錯。一想到戰斗,我會情不自禁熱血沸騰。成不成宗師我不在意,只要能夠戰斗,和神之血戰斗,能和大家一起戰斗,才能酣暢淋漓。我這種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人,大概宿命就應該死在戰場上吧。”
昆侖轉過臉,目光穿透輕紗,清澈如水:“昆侖陪你。”
鐵兵人一怔,看向昆侖。
他呆呆地凝視著昆侖被輕紗遮住的臉,絕美的輪廓和清澈堅定的目光,像一把劍刺入他心中,難的劇痛在他體內彌漫。
他無意識地喃喃低語:“對不起,昆侖。”
面紗后的少女心中一顫,目光卻依然清澈,模仿阿鐵剛才的語氣道:“又不是阿鐵的錯,不需要對不起。”
鐵兵人一下子清醒過來,哈哈大笑。
昆侖嘴角微微淺笑。
鐵兵人的目光恢復堅定,沉聲道:“開始周天吧,早點恢復元力,準備動身。到了墻后,就沒有這么安全的地方。”
昆侖嗯了一聲,點頭示意明白。
鐵兵人拿出精元豆,開始盤膝閉目,運轉周天。
昆侖清澈如水的目光,深深凝視著阿鐵臉上光滑銀白的面具,薄紗下櫻唇輕啟,口型變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無論哪里,昆侖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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