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煙被樊淵嚇到了,去找孟展義憤填膺的雞同鴨講了半天,兩個人誰也聽沒懂誰的話,倒是孟展又對李紫煙耳提面命了一通,警告李紫煙不要胡鬧。
李紫煙表面上答應了,暗地里卻把樊淵給記上了。
他覺得樊淵太能裝了,他們當了這么久的朋友,他居然都不知道樊淵不僅欺負同學,還逼同學帶狗耳朵!
更過分的是,孟展居然不理解他!還勸他不要多管閑事!
一下午的課,李紫煙時不時要偷偷回頭看看樊淵和顧煬。
李紫煙那個視線太過義憤填膺、太過正義凜然,看得顧煬縮了縮脖子,把自己往樊淵身后藏。
“李紫煙怎么回事啊?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樊淵轉了圈手里的筆,語氣淡淡:“不用管他。”
話是這么說,顧煬還是被李紫煙看得毛毛的。
前排潘菲轉身敲了敲桌子:“兩位大佬,幫我轉發個朋友圈唄,我姐姐家的小狗丟了,發了個尋狗啟事。”
顧煬立刻答應下來,拉著樊淵一起轉發了,照片上的小狗大概一歲多,眼睛黑汪汪、圓溜溜的,看得顧煬心都軟了。
“真可愛啊,怎么丟了呢?”
潘菲嘆口氣,提到這事兒就有點兒生氣。
“最近好多家都丟狗了,好像是有人在惡意偷狗,你家養狗了嗎?還是小心點好。”
顧煬剛想搖頭,樊淵就把手搭在了顧煬的肩膀上。
“謝謝潘同學提醒,我一定好好保護我家的小狗。”
顧煬按了按帽子里的耳朵,覺得頭頂癢癢的,尾巴也忍不住偷偷從衣服里探出個尾巴尖尖掃了下樊淵的腿。
“誰是小狗啊,我是狼!是狼!”
樊淵抓住了顧煬毛絨絨的尾巴尖捏了捏,給它塞回到大衣底下。
“大狼狗不要再把尾巴露出來了,你忘了頭頂上的監控嗎?”
顧煬這才想起來,尾巴咻的緊貼身體邊,老老實實的待著了。
頂著李紫煙灼熱的視線到了晚自習,顧煬做題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
他側著頭做出傾聽的動作,然后拍了拍樊淵: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
樊淵仔細聽了下,晚自習的教室除了翻書聲、寫字聲,或者是偶爾有同學悄悄說兩句話的聲音,再沒有其他聲音。
“你說什么聲音?”
顧煬抬頭揉了揉他被壓在帽子下面的尖耳朵,耳朵一直被壓著,聽力也有點受阻礙,他也不是太確定。
“可能是我聽錯了。”
可不一會兒,顧煬又側了下耳朵,確定他聽到了些其他的聲音,細微的、渺小的,但的確存在。
他看向某個方向,皺緊眉頭。
樊淵注意到顧煬的異樣,也看向那個方向。
那個方向是學校外的一個已經廢棄的廢品收購站,因為位置原因,大概明年就會拆掉重建別的建筑了。
“你如果確定聽到了什么,一會兒放學我們去看看。”樊淵說。
顧煬點點頭,剩下半個小時的晚自習一直覺得心里不安穩,連李紫煙同學過于顯眼的視線都沒在意了。
放學后,樊淵和顧煬一起往學校外的廢品收購站走。
李紫煙找了個理由打發走了孟展,鬼鬼祟祟的跟在了樊淵和顧煬身后。
顧煬心里記掛著廢品收購站里的聲音,一時沒注意身后有人跟著,但樊淵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李紫煙的跟蹤,實在是李紫煙平日里太大大咧咧的了,他自以為的小心跟蹤,在樊淵眼里,簡直不能太明目張膽了。
尚舒高中校外后墻附近的廢品收購站門外,顧煬推開破舊的鐵門,鐵門一推開,地上的滑輪發出生澀的鐵皮摩擦聲響。
這里已經廢棄很久了,黑漆漆的也沒有個燈光,里面的廢品大多都沒人要了,亂七八糟的擺在各處。
樊淵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拉著顧煬走在前面。
顧煬給樊淵指著方向:“好像就在前面那個倉庫里,很微小的聲音。”
兩個人走向廢棄的倉庫,倉庫的大鐵門開著一條縫隙,里面黑漆漆的看著有點恐怖。
離得近了,顧煬幾步竄了過去,使勁推開大鐵門沖進去。
樊淵也跟上去給他照亮,大鐵門一打開,濃重的灰塵撲鼻而來,讓如今嗅覺敏感的顧煬嗆咳了幾聲。
他捂著嘴去翻地上的幾個垃圾麻袋,在角落里翻出個還算新的麻袋,麻袋里面似乎裝著活物,偶爾會蠕動幾下,微弱的叫聲從里面傳來,聲音渺小、虛弱到幾乎快聽不見了。
顧煬立刻去解麻袋口系緊的繩子,也不管臟污的麻袋把他身上、手上都沾上了泥土。
繩子解開,敞開麻袋口,露出里面三只奄奄一息的小奶狗。
三只小奶狗似乎剛滿月不久,不是什么名貴的品種,就是那種黃撲撲的小土狗,三小只瑟瑟發抖的擠在一起,眼睛緊閉著,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顧煬氣的眼睛有點紅,敞開大衣把三只小奶狗攬進懷里,尖尖的虎牙咬在唇邊。
“怎么這樣?就算不喜歡丟掉也不要趕盡殺絕啊,這樣裝進袋子里,是不想要它們活下去啊!”
樊淵看著顧煬這只大狗抱著懷里三只小狗,心里莫名有點暖,抬頭摸了摸顧煬的頭。
“我們先帶它們去寵物醫院。”
顧煬點點頭,抱著三只小奶狗站起來,三只小奶狗似乎聞到了大家長的氣息,用最后一點力氣蹭著顧煬的衣服,小聲的嗷嗚著。
兩個人轉身,偷偷跟到倉庫門口的李紫煙嚇了一跳,猛地退了一步,后腳跟踢到了什么東西,發出點聲響。
顧煬立刻看過去:“誰在那里!”
樊淵這才想起身后還有個跟屁蟲,安撫的拍了拍顧煬的肩膀。
“可能是風太大吧。”
顧煬疑惑的看向樊淵,那個聲音哪里是風聲呢?
可樊淵下面的舉動,就讓顧煬完全忘記去糾結那到底是風聲還是什么動靜。
樊淵摘下了臉上的黑口罩,露出側臉上一圈小牙印,這是顧煬中午剛咬的,此時印子還很深、很明顯。
他指尖點了點臉上的牙印,眉眼神情放緩,像是帶上了些微的示弱。
“顧煬,這里有點疼。”
顧煬如今自覺自己是個兇猛的大灰狼了,他的小紅帽在他面前喊疼,他內心一下子變得十分綿軟。
他仰起頭,沖著樊淵的側臉輕輕吹氣。
“吹吹就不疼了,是我太用力了。”
樊淵卻在這時悄悄側眸看向倉庫門口,他知道李紫煙正在偷看這里。
如今李紫煙和他們的距離,完全可以聽清他們兩人說得話。
顧煬雙手剛剛扒麻袋扒得臟兮兮的,再加上懷里抱著三只小奶狗,也不好用手去碰樊淵的臉。
樊淵感受著臉上的絲絲涼氣,沖顧煬搖搖頭,視線卻是看向倉庫門口的。
“只有吹吹而已嗎?”
顧煬臉頰慢慢涌上一層薄紅,在冬日里分外顯眼。
他抿了下嘴唇,抱緊懷里三只小奶狗,踮起腳湊近樊淵,將嘴唇輕輕貼在了樊淵臉頰側邊的牙印上,一觸及離。
顧煬后退一步,低下頭看懷里懵懂的三只小奶狗,聲音也軟了下去。
“我錯了嘛,親親就不疼啦。”
李紫煙看到這里,猛地轉身,也顧不上臟,后背貼在倉庫的鐵門上,心臟撲通撲通狂跳。
室內光線太暗,只有樊淵手機手電筒的光線,不足以讓李紫煙看清樊淵臉上的牙印,可顧煬親上去的動作他卻看清楚了。
顧煬到底在說什么?什么叫“是我太用力了”?
“是我錯了”又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對樊淵做了什么“太用力”的事情,導致他居然要向樊淵道歉!還是用親親道歉!
李紫煙后背貼著冰涼的倉庫鐵門,深呼吸一口氣,又偷偷探頭往里看。
倉庫里面,樊淵給顧煬整理好衣服,把大紅色的圍脖摘下來圍到顧煬脖子上。
“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
顧煬把下巴埋進帶著樊淵體溫的圍脖里,一時不知道是圍脖的紅更耀眼,還是顧煬臉頰上的紅更好看。
“那、那你要怎么辦啊?我以后不那么用力了好不好”
李紫煙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了,轉身踉蹌著跑走了。
樊淵收回看向倉庫門口的視線,帶著顧煬往外走。
“還想咬第二次?”
顧煬沒出聲,但意思很明確,可能不僅僅是第二次,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以及無數次。
兩個人帶著三只小奶狗去了寵物醫院,好在三只小奶狗只是被凍得有點久,本身并沒有什么問題,就是年紀太小了不能洗澡,只是簡單的擦了擦,又買了些基礎用品和幼犬糧一并帶了回去。
三只小奶狗到家時已經活潑了不少,在顧煬懷里嗷嗚嗷嗚叫個不停,三雙小眼睛濕漉漉、可憐巴巴的看著顧煬,看得顧煬心里綿軟一片,又是給它們收拾舒服的窩,又是給它們弄狗糧和水。
因為顧煬的耳朵和尾巴一直收不回去,樊淵已經給家里的阿姨放了假,從現在開始三餐都需要他們自己準備。
當然指望顧煬準備是不可能的,原顧煬是個二世祖,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而顧煬在來到這里之前,也是個乖寶寶,被爸媽寵愛著,基本沒有讓他做家務的機會。
樊淵看顧煬和三只小奶狗坐在地毯上玩的開心,干脆轉身去準備晚飯。
顧煬玩著玩著就趴在地上,耳朵歡快的抖著,大尾巴被一只小奶狗當做練習撲咬的玩具,顧煬也樂得逗它們,尾巴在身后來回甩著逗弄著那只小奶狗,雙手也逗著身前的兩只小奶狗,玩得不亦樂乎,甚至都忘記了腹中的饑餓和在廚房忙碌的樊淵。
樊淵做著飯,數次走到廚房門口往客廳看,每次都只能看到顧煬的背影和圍在他身邊的三只歡快的小奶狗。
往常只要樊淵看他,顧煬總是能立刻感覺到,然后回頭與樊淵對視。
可是這次顧煬一次都沒有回過頭,注意力全在那三只小奶狗身上。
樊淵盯著那三只狗崽子看了看,轉身又進廚房加了一道顧煬愛吃的糖醋里脊。
一盤盤肉多菜少、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擺在餐桌上,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樊淵擺好碗筷,坐在餐桌邊,等顧煬跑過來纏著他咬、纏著他要他喂。
可顧煬居然還沒回頭,仍舊在跟那三只小奶狗玩樂!
樊淵微皺了下眉,招呼顧煬:“顧煬,去洗手,該吃飯了。”
顧煬抱起一只小奶狗放到臉頰邊蹭了蹭,挺敷衍的“嗯”了一聲。
“嗯”完也沒動,仍舊在抱著小奶狗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