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不可能說,這邊無罪,他們就直接開始造反,甚至他們也不會想著去造反。
畢竟自己又當不了皇帝,現在有吃有喝,有兵權有地位,干嘛去造反啊?
可架不住別有用心的人挑撥離間啊。
“王爺重了。”
最終,楊開只能深吸一口氣,選擇退避。
“沒有什么重不重的。”
“陛下。”
“臣并非是針對顧錦年,臣也知道這個顧錦年才華橫溢,是當世之大才。”
“可僭越國法,就是僭越,他私自調兵二十萬,臣其實并非不可以忍,可二十萬大軍被他揮之而來,呼之而去,封鎖江陵郡。”
“說殺誰就殺誰,這眼中還有朝廷嗎?這眼中還有陛下您嗎?”
“他目無王法,罪該當誅。”
“這也就算了,祁林王十萬鐵騎,差一點就要被他誅滅,這點是臣最不能容忍的。”
“就因為一己私欲,就因為一時憤怒,差點釀出大錯,如若不是祁林王忍氣吞聲,連連退讓,只怕十萬大軍早已經被誅。”
“若今日陛下您不處理顧錦年,大夏國本將無,臣等也不服。”
“今日,請陛下給臣等一個答復。”
最終,楚王的聲音響起,他抨擊顧錦年,就是要讓顧錦年死。
一點活路都不給。
而且話里話外,態度堅定。
不殺顧錦年。
難平眾怒。
說話間,八王齊齊站了起來,望著永盛大帝,讓他給出一個答復。
聽著八王的聲音。
永盛大帝面色平靜,稍稍沉默后,他緩緩開口。
“顧錦年之桉,朕沒有更改之意。”
永盛大帝開口,這是他的答復。
可八王并不認可,而是望著永盛大帝道。
“還請陛下,以太祖名義立誓。”
顯然,皇帝的話,沒有人相信,塵埃不落地,那么皇帝永遠可以更改。
“放肆。”
這一刻,永盛大帝起身,直視八王,眼神當中是怒意。
讓他用太祖的名義起誓?這還真是給他們天大的膽子,逼宮也就算了,當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
“陛下息怒。”
“臣等只是為大夏國本,如若陛下不答應,臣等不會離開。”
可是,八王沒有一點虛。
一時之間,朝堂內顯得無比安靜。
“王爺,此事無需如此。”
有人開口,想要打個圓場,可得到的便是冷聲。
“輪得到你開口嗎?”
聲音響起,百官皆然皺眉。
尤其是想打圓場的人,更是閉上嘴巴,低頭不語了。
“朕說了。”
“七日問斬,不會更改旨意。”
“爾等若要在這里待著,那就待著,退朝。”
永盛大帝深吸一口氣,說完此話,他轉身離開,可心中滿是怒火。
天下人都知道,顧錦年是自己的外甥,也知道顧錦年有驚世大才,這種大才,怎可能殺?
可八王借這個機會,前來逼宮,這就是跟他唱反調。
一時之間,他心中滋生了一個想法。
但他知道,現在還不行。
看著永盛大帝如此,八王也就沒有多說什么了,雖然沒有逼永盛大帝起誓成功。
但也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而與此同時。
大夏京都。
蘇懷玉顯得有些沉默。
因為他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老頭。
只是一眼,蘇懷玉便知道對方很強。
所以他沒有選擇亂動,老老實實跟著對方離開。
街道當中。
一處無人巷子內。
蘇懷玉顯得恭敬,朝著老者一拜。
“前輩,有什么需要晚輩幫忙的,請前輩盡管開口。”
蘇懷玉很老實,沒有任何嘴硬,也沒有任何反抗。
“你小子不錯,是我見過最老實的人。”
老者開口,他雞皮鶴發,但并不亮眼,走在人群當中,很容易被人無視。
“前輩過譽了。”
蘇懷玉一本正經。
“老夫要你做一件事情。”
老者開口,想問一件事情。
“請前輩放心,一定沒有,晚輩以前就是刑部的,刑部最強的,也僅僅只是準武王境,前輩完全可以大開殺戒,不要緊的。”
只是不等老者說完,蘇懷玉便直接出聲,讓對方安心。
然而,后者搖了搖頭。
“即便是有絕世強者又能如何?”
“老夫只手可滅。”
“老夫讓你將大夏京都的地圖畫出來,幾日后,我要劫法場,救我徒弟。”
“有地圖最好,可以省去點麻煩。”
老者很澹然,對大夏絕世高手,絲毫不在乎。
一聽這話,蘇懷玉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他猜到老者是誰了。
魔道絕世強者。
“前輩果然英勇。”
“晚輩立刻準備。”
蘇懷玉不啰嗦,也不過問細節,反正要我做啥我就做啥。
一點都不含湖。
“好,這件事情辦好了,老夫會給你好處的。”
后者點了點頭,同時也有些驚訝蘇懷玉的表現。
就......很配合。
“不。”
“前輩不殺晚輩,已經算是最大的好處。”
“晚輩并非貪婪之人,見好就收,多謝前輩。”
蘇懷玉連忙搖了搖頭,拿捏的剛剛好,不敢越雷池半點。
“沒想到小小一個大夏京都,居然有兩個聰明人。”
“可惜,你不是仙靈根,否則的話,老夫愿意收你為徒。”
老者有些贊嘆,這蘇懷玉當真符合他的脾氣。
聽到這話,蘇懷玉訕笑一聲,緊接著不由問道。
“前輩,仙魔兩道的強者,您都殺完了嗎?”
蘇懷玉好奇問道。
“還沒。”
“這不是老夫愛徒要被斬了嗎?”
“只能先過來帶他離開,回過頭將他送去森魔古殿歷練一番,我順手將仙魔二道的強者殺光就行。”
“有幾個比較棘手,居然半只腳踏入了第七境,好在老夫比他們快了一步,不然的話,還真不一定能殺光。”
對方開口,無意之間透露出一個驚天消息。
踏入第七境?
蘇懷玉眼中露出震撼之色。
要知道,鎮國公也不過是第五境的強者,眼前這人居然就已經踏入了第七境?
當然,對方沒有說全,畢竟只是快了一步,也有可能是準第七境。
但無論是什么。
乃絕世也。
“前輩果然厲害,那晚輩現在去繪制地圖,不過晚輩怎么給您?”
蘇懷玉詢問道。
“我會去找你的。”
“問斬之前給我即可。”
老者開口,說完此話,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蘇懷玉也長長吐了口氣。
好險。
不過松了口氣后,蘇懷玉也沒有廢話,立刻去繪制地圖。
倒不是因為救顧錦年,而是這魔道強者,性格古怪,萬一拖了時間,心情不佳,把自己殺了,那才是倒了血霉。
回頭顧錦年沒死,自己沒了,蘇懷玉也不愿意。
如此。
深夜。
蘇懷玉將地圖繪制完成,為了補充細節,蘇懷玉更是親自去看了看,確保沒有問題后,便靜等前輩上門了。
外界的紛紛擾擾,顯得喧鬧無比。
而牢中。
顧錦年卻已經進入了忘我之地。
四天來。
他心情平靜,在牢中悟道。
前兩天還會進食點東西,可后面兩天就滴水不進了,倒也不是潛心入學,主要是秘制醬油沒了,米粥有些難以下咽。
有些后悔,但更能讓自己安心悟道。
這幾天來,顧錦年腦海當中,都是在回憶以往種種。
他在反省,也在思考。
反省自己的過錯。
思考自己的不足。
江寧郡,匈奴和親,江陵郡。
這三件事情,最大的過錯,在于自己的經驗不足,雖然自己乃是大夏權貴,雖然自己可以任性一把,可很多人要為自己的任性負責。
“我過于優柔寡斷,做事依舊不夠謹慎,”
“王兄失蹤,必然已經有人察覺,可我義無反顧前往白鷺府,是自投羅網。”
“那婦人向我求情,我優柔寡斷,沒有在關鍵時刻,做關鍵之事,倘若重回那日,應當直接將許平斬殺,再去調兵,應當為上佳。”
“我糾結細節,關鍵時刻,沒有挺身而出,雖亡羊補牢,可錯便是錯。”
“倘若此劫渡過,我應當殺伐果斷,不可拘于小節,任何事情也應當面面俱全,做到滴水不漏。”
顧錦年心中自語。
他認真反省著自己。
過錯于優柔寡斷,做事不謹慎,這是他意識到的錯誤。
而不足之地,則在于權力。
“世子也好。”
“權貴也罷。”
“終究無有官職,無有權力,假借圣旨,雖可圓一時之謊,卻給國家帶來麻煩,給朝堂帶來麻煩。”
“若我有官職,再臨白鷺府,即便百般刁難,也有足夠話語權,那時該殺就殺,無人可擋。”
“尊嚴只在刀刃之上。”
“無有官職,寸步難行。”
這是顧錦年的不足之地。
自己沒有官職,自然而然,從一開始陷入了被動,私自調兵,化為主動,可那個時候已經是在亡羊補牢。
故而,自己必須要快點入朝為官,掌握權力,往后再遇到這種事情,就不會陷入下風。
反省與思考過后。
顧錦年從而又思考另外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看似是官員隱瞞不報,看似是有人在幕后搞鬼,可有一股力量,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股力量,便是儒者。
讀書人,應當有正義在身。
即便無有官職,百姓之苦,他們也應當看得見,可卻沒有一個人給予援手。
原因無他。
他們不想得罪官員,免得影響自己的仕途。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點無可厚非。
但對于讀書人來說,這就是錯的。
孟子曰,吾善養浩然正氣。
這浩然正氣,便是天地之間的一種正氣。
若讀書人無浩然正氣,怎可稱之為讀書人?
倘若,兩年之前,便有讀書人挺身而出,那么事情會如此嚴重嗎?
答桉顯然是不會的。
白鷺府,只是一個小小的府城,可這件事情,卻也能看到天下儒者的本質。
等事情發生之后,讀書人再來辱罵,又有何用?
不秉持內心,如何能稱得上讀書人?
張口百姓。
閉口百姓。
到頭來呢?
還不是虛偽無比。
這件事情,顧錦年想了很久。
一直到第七天。
這一日。
是顧錦年問斬之日。
牢頭走來,也感到不可思議,他們本以為這過程當中會有旨意,釋放顧錦年。
卻沒想到,直至這一刻,都沒有任何旨意。
刑部已經派人過來,押送顧錦年去刑場。
只是,即便如此,牢頭都沒有半點怠慢,客客氣氣將顧錦年請出。
顧錦年很康慨。
他沒有絲毫畏懼,隨著牢頭走出大獄。
可內心,顧錦年卻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
踏出大獄。
一眼望去,有許多人在送行,也有不少人帶著其他心思。
囚車就在不遠處。
刑部的人,也無比恭敬,根本不敢有半點怠慢。
遠處,王富貴等人眼中含淚,他們沒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
七天來,百姓寫聯名冊嗎,卻遭到八王反對。
七天來,多少股勢力參與此事,其目的就是為了救下顧錦年。
可結果,朝堂之上,沒有任何反應。
刑部也沒有做任何批改。
一時之間,他們終于慌了,也終于怕了。
從一開始認為,顧錦年一定會安然無恙。
再到今日,所有人都慌了。
再有三個時辰。
顧錦年就要被問斬。
三個時辰,只怕是來不及了啊。
云柔仙子與瑤池仙子站在不遠處,她們二人面色平靜,可心中也有了其他想法。
倘若到了最關鍵一步,還是無力回天,她們會劫法場。
準確點來說,是她們身后的人,會來強行劫法場。
可就在此時。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看,那是魏閑公公。”
“有圣旨,有圣旨。”
“圣旨來了。”
一道道聲音響起,剎那間,京都百姓不由將目光看去。
的確。
不遠處,魏閑馬不停蹄的跑來,手中緊握一張圣旨。
這一刻,所有百姓笑了。
認為這必然是赦免顧錦年的圣旨。
可當魏閑出現,宣讀圣旨后,百姓們再度沉默。
“陛下有旨。”
“顧錦年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此乃天之功勞,但因亂其國法,法不容情,維持問斬。”
“但因顧錦年之功勞,愿為其修建文宮,塑功德身,立圣碑。”
“由顧錦年于石碑題字,往后供天下萬民瞻仰。”
他的聲音響起。
讓無數百姓沉默。
而后,滿是失望。
本以為是赦免圣旨,可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圣旨。
而且通過圣旨可以得知,顧錦年真的要被問斬。
都已經準備好修建宮殿,立石碑之舉。
這不是必死嗎?
很快,石碑被運了過來。
由顧錦年碑上題文,供后世人瞻仰。
當然,無須直接在碑上刻字,魏閑已經準備好了紙張筆墨,寫完之后,會有工匠刻印上去。
同時,魏閑的聲音,也傳入顧錦年耳中。
“世子殿下。”
“這是您最后的機會。”
“陛下讓奴婢轉告您一聲。”
“已經做好萬全之策,可保世子無恙。”
他傳音道。
告知顧錦年具體情況。
聽到這話。
顧錦年內心毫無波瀾。
沒有什么喜悅。
也沒有什么開心。
而是望著石碑,沉默不語。
所有人都看著,他們也十分好奇,顧錦年這是要做什么。
大約半個時辰后。
突兀間。
顧錦年凝聚才氣,以才氣化筆,在石碑之上刻字。
將這幾日的感悟,一一寫上。
余囚北庭,坐一土室
室廣八尺,深刻四尋
文字出現,引來無數觀望。
這文章看起來沒有什么特殊性,若說文采,尋常儒者都能作出。
若說情感,無非是將這幾日的情況寫出。
但所有人還是直勾勾的看著。
因為他們知道。
顧錦年寫的東西,就沒有讓人失望。
皇宮當中,永盛大帝也顯得無比緊張,他雖然做好了萬全之策,可還是希望顧錦年能靠自己解救。
否則的話,會有新的麻煩。
刑部大獄外。
洋洋灑灑三四百字寫完。
卻沒有任何影響,沒有異象,也沒有光芒,讓人的心情,愈發沉重。
可就在此時。
顧錦年將開篇最后一段緩緩寫出。
況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氣也,作正氣歌一首
隨著開篇最后一段寫完。
顧錦年閉上了眼睛。
他深吸一口氣。
往事種種遭遇,再加上牢中悟道所有感想,也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了。
江寧郡也好。
匈奴國也好。
白鷺府也罷。
或有天災,但更多的是人禍。
百姓的身后,不僅僅只有朝廷,應當更有一些有志之士。
應當更有一些真正的讀書人。
而今日,他便要重塑讀書人之風骨。
“吾為顧錦年。”
“今日,作正氣歌一首。”
“為儒道正心。”
剎那間。
顧錦年的聲音響起。
響徹整個京都。
很快,一行字出現在石碑之上。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文字出現。
剎那間。
天地大變。
大夜襲來,彷佛永夜降臨。
而這一次。
已經不是影響一個京都了。
而是.......整個大夏王朝。
尤其是曲府。
平靜的曲府孔家。
在這一刻。
開始劇烈搖晃。
有孔家大儒驚愕,而后一道驚呼聲炸響。
“孔圣圣像震動了。”
“有人寫出不朽圣章。”
聲音響起。
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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