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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貧僧 > 3、第03章 **神訣

      3、第03章 **神訣

      壺里有水。

      他端起來,也沒準備用茶杯,就直接對著壺嘴喝了幾大口,才將其放下。

      這一刻,便正好看到了案前的窗。

      于是微微一皺眉。

      昨夜他問過,那僧人也點了頭,這里就是天機禪院。

      但到底是天機禪院什么地方?

      記憶中,天機禪院鮮少插手俗務。

      所有逃到止戈碑的江湖人,基本都是在那一條界限之內自生自滅,禪院里面是不管外面的生死的。

      可自己,竟被人救了?

      沈獨不是多疑的性情,但妖魔道上十年見過的陰謀詭計太多了,以至于他此刻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安全的處境。

      “吱呀”一聲。

      手指搭在了冰冷的窗沿上,他略略用力,一下就將這一扇窗給拉開了。

      外頭雪停了,風還不小。

      封凍的嚴寒立刻撲面而來。

      沈獨穿得實在很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這才凝神往外看去。

      一片竹林。

      大雪埋了林間幽徑。

      遠山雪白,卻能看見山上雪松層層,疊在頂上禪院的檐角邊。隱隱約約地,能看到幾片金色的琉璃瓦。

      天藍藍的。

      云都不怎么能看到。

      隆冬里一輪難得的朗日高掛著,向那山頂一照,云霧蒸騰,鐘鼓樓高聳,仿若佛國。

      “天機禪院……”

      天下武學的至高境,整個江湖最超然的所在!

      饒是沈獨已是一方霸主,此刻得見,竟也不由得生出一種難以喻的復雜與驚嘆。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重重的顧慮。

      第一,那禿驢今早不見了,干什么去了?

      第二,天機禪院若是知道自己的弟子救了他這么個大魔頭,會如何處置?

      第三,眼下這個困局,他要怎樣才能走出?

      試著一運功,全身氣脈簡直跟針扎一樣疼痛!

      沈獨差點就直接跪到了地上。

      忽然之間,就生出了問候顧昭和那背后捅刀人十八代祖宗的心!

      **神訣他已經練了十多年。

      即便是在間天崖,這也是傳說中的禁法,在許多年前就被人沉入了崖下,不允許妖魔道中人修煉。

      可沈獨卻練了。

      至今沒人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在所有人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殺了自己的父母,逐出了自己的大師兄,練成了**神訣。

      而且,就在當上妖魔道主的這一年,他練功時出了岔子——

      心有邪念,走火入魔。

      一下就壞了幾條經脈。

      從此以后每過四十九日,就要忍受一次來自**神訣蘊蓄功力本身的反噬。

      而且,這反噬之力并不因為他修為的增長而減弱。相反,功力越深,修為越強,反噬也越狠。

      痛苦倒在其次。

      對沈獨而,更多的、更讓他耿耿于懷的,大抵還是“屈辱”。

      除了裴無寂,他沒有讓任何人見過自己發作時的樣子。

      當年,裴無寂才十六。

      還是個因為父母之仇而對他懷有一腔恨意的少年。

      沈獨覺得用完了,再殺了他,也不過是殺了個對自己有殺心的潛在復仇者,怎么都不會引人懷疑。

      可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最終竟會留下他的性命,且還看他一步步爬到了僅次于自己的位置……

      是因為什么?

      因為事后他彷徨的眼神,還是那強作鎮定時泄露的一絲怯懦?

      沈獨不記得了。

      也不想記得了。

      他只知道,如果不能盡快脫困,只怕即便保住了一時的性命,再過二十七日,也是死路一條!

      是的。

      距離下一次**神訣的反噬,只有二十七天了。

      如今的他可不是當初的他。

      **神訣已經大成,反噬之力本來已經足夠恐怖,更不用說經過那一場“鴻門宴”之后,他周身經脈都破碎零落!

      一旦發作,后果不堪設想!

      擺在眼前的,只有兩條路:

      要么在天機禪院發現之前,盡快想辦法搞定這一身嚴重的傷勢,離開此處,回到間天崖,找裴無寂,或者其他人;

      要么……

      “砰!”

      心情陡然惡劣到了極點,忽然就覺得眼前那還算美妙的雪景,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惡心。

      沈獨抬手就將窗給摔上了。

      他撐著自己身子,回到了羅漢床上。

      也不知那禿驢用的什么藥,肩部和腹部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他便艱難地盤坐了下來,想要重新靜心,再試一試。

      可情況并沒有比先前好多少。

      經脈破碎的情況下,丹田里蘊蓄了多少渾厚的內力,都是白搭!

      在嘗試過第三次之后,那本就因受傷而脆弱的經脈,終于承受不住,“啪”地又碎了一條!

      體內一陣劇痛!

      沈獨只覺得眼前一黑,心口一痛,竟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按住自己胸膛,勉力撐著沒倒下去。

      可到底沒忍住,這一瞬間,咬牙切齒地爆了一句粗口:“**神訣,神?神你麻痹!”

      關鍵時刻,屁用沒有!

      沈獨滿肚子都是火氣,渾身上下提不起半點力,只覺得整個人從來沒有過的虛弱。

      他連坐都不怎么坐得穩了。

      于是躺回了床上,扯過被子來將自己裹上,閉上眼睛,思考起下一步的計劃來。

      就這么不知躺了多久。

      約莫是中午。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很細碎,是踩在雪里,有種深一腳淺一腳的感覺。

      沈獨一下就睜開了眼。

      目光正對著門口。

      是那僧人回來了,依舊是昨夜見過的那一身月白色的僧袍,或許是因為從山上下來,僧袍的袍角上沾了不少的泥水,臟污了一片。

      于是沈獨看著,又皺了眉。

      他沒說話。

      僧人見他醒了,也沒驚訝,提著手中簡單的食盒就走了進來,又返身將門合上,免得冷風吹進來。

      接著便走到桌旁,打開了食盒,端出了一碗白粥。

      白粥……

      吃這玩意兒,他要什么時候才能好?

      “喂,我說……”

      沈獨向他一挑眉,一手枕在自己腦后,一張有些冰冷邪氣的面容上浮出了一點似笑非笑的神態。

      “和尚,我好歹是個病患,能給點肉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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