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帝十五年,通俗點說就是小皇帝趙桐十五歲那年。
南安老太妃高氏的父親高老丞相病逝,年輕的南安老王爺趙貞同妻子南安太妃朱紫陪著母親高老太妃進京奔喪。
接到南安王爺一行人要進京的消息,一向小大人般的淡定帝趙桐開始不淡定起來。
下朝之后,趙桐不理那些跟隨得人,飛快地跑到青云殿母親這里,先是喝了一杯熱茶,接著就開始在大殿里走來走去。
他的母親太后朱碧只是覺得兒子惶惶不安的樣子很是好玩,坐在那里樂悠悠看著。
徐連波卻覺得皇帝這個樣子一定有心事,應該問一問。他彎腰行禮,然后道:“皇上,您――”
趙桐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棵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徐連波,白皙的臉都有些發紅了:“來,我和你商量件事!”
他扯著徐連波的手去了書房。
徐連波隨著他去了。
趙桐正常的時候,一般和他們這些人自稱的時候,都是‘朕’,而不是‘我’。現在他自稱‘我’,一定是因為心中太激動了。
進了書房之后,趙桐屏退身邊跟隨的人,連親信太監秦玉衣都沒讓進來。
他知道徐連波的性格,沒有廢話,直接對徐連波說:“想和我母親永遠在一起么?”
他大大的眼睛微微瞇著,閃著狡狡黠,像一個狡猾的小狼:“在陽光之下,堂堂正正在一起?”
徐連波看著他,呼吸有些急促起來: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小滑頭趙桐抓住了他的痛腳。
徐連波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可卻是徒勞;他試圖微笑,終于笑了出來:“皇上您有什么事情想要臣去做?”
趙桐眼睛盯著徐連波。他知道徐連波是南安王趙貞忠實的屬下,那么自己說出下面的話,或許會付出代價。
可是,他不是有他父皇的那種瘋狂冒險因子么!
趙桐俊秀的臉上淡淡一笑,看起來平靜極了,說出的話卻是那么的瘋狂:“姨父姨母這次進京,小花卷那么小,他們一定會帶她進京的,你幫我想個法子,把小花卷留在宮里!”
他眼睛熠熠閃光看著徐連波。
徐連波本來以為他已經足夠成熟了,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么可笑的話,于是試探著問道:“作為質子?”
趙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作為質子?姨父姨母對我那么好,用得著質子么?再說了,如果姨父真的有了其他心思,有沒有質子又有什么關系?我只是想要可愛的小花卷在宮里陪著我!”
徐連波默然,他已經鑒定完畢:十五歲的天昊帝要么是大奸大惡善于矯飾之徒,要么就是一個有點孤獨有點叛逆的小少年。
他選擇相信了最后一種。
這個孩子,或許心眼很多極有心計,可是從他對自己和朱碧關系的容忍和不干涉來看,他是一個好孩子,很好的善良的孩子。
徐連波看著趙桐,誠摯地說:“陛下,小花卷才四歲,您若是喜愛她的話,就讓她在自己親人身邊快樂長大,這才是真的喜歡她對她好;若是太喜歡的話,盡可以多去看她,或者接她到宮里多住一陣子,何必選擇最激烈的法子,最終兩敗俱傷得不償失?”
趙桐似在思考,最后終于點了點頭。
他是一個冷靜的孩子。雖然有時候繼承自父親趙正的瘋狂因子會令他偶爾沖動,但這種沖動總能被他的理智和善良成功壓制。
趙桐笑了,他看著徐連波道:“待我親政,你和母親就改變身份,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去吧!只是隔一段時間要回來看看我。”
他轉過身子,背對著徐連波,低聲道:“這些年,你和我母親,都為我付出了那么多!”
聽了他的話,徐連波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濕潤了。
這個孩子,從他剛出生那一天開始,自己就扮演錢柳德,一直陪著他和朱碧,沒想到,這個孩子他都明白,都知道……
徐連波出門的時候,聽到趙桐在他身后低聲說道:“以后你和母親要給我生幾個小弟弟小妹妹,希望那時候你們倆還不至于老得生不出來!”
徐連波頓了頓,昂首挺胸出去了――不要太小看哥,哥才三十二歲呢!
南安老王爺趙貞一家終于抵達京城。
扮成錢柳德的徐連波奉旨迎接。
趙桐知道小花卷沒來的時候很是沮喪,不過他很快就興奮起來,對朱碧說:“那我正好可以跟著姨父姨母一起回潤陽看包子饅頭湯圓和小花卷!”
朱碧笑:“知道了,吃貨五兄妹要聚在一起!”
冬天來到的時候,高老太妃留在了金京王府,而南安老王爺趙貞和南安太妃朱紫則悄悄帶著天昊帝趙桐一起回了潤陽。
他們終于在小花卷趙檀生日前夕趕到了潤陽。
趙桐不在京里,徐連波就放心大膽地帶著朱碧去了湯山行宮。
湯山行宮在金京北邊緊挨著金京的燕州城外。
燕州是明珠郡主趙檀的封地,極為富庶,城西有一座湯山,因山中有一個谷地,里面有溫泉湯而命名為湯山。
皇家在山谷中建了一座行宮,叫湯山行宮。湯山行宮雖然不大,但建筑頗為精妙,里面可以很舒服地泡溫泉。每年冬天,若是趙桐去了潤陽的話,徐連波就帶朱碧過來。
經過一場激烈的活動,徐連波很快睡著了。
朱碧白天在馬車里睡了一路,夜里太過興奮反倒沒有睡意了。等徐連波睡熟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之后,她就下了床,沒有穿衣服,只裹了件貂裘,起身去了隔壁的湯泉間。
湯泉間是露天的,雖是冬日,溫泉池邊卻是綠茸茸的草地,瞧著頗為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