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行對癥下藥的賴宇涵導師是標準的實踐派，而非理論派。他的教學方式就是在示范領唱過一遍之后，給出二十分鐘的練習時間，然后挨個到他跟前來唱給所有人聽。

小班授課，也就意味著不過能容納二三十個人的教室里，每個人的優缺點都逃不過攝像范圍。一丁點異動，都會清晰的暴露在鏡頭之下。

沒經歷過這陣仗的練習生顯然都很不適應，教室邊上齊刷刷站了一溜一聲不吭扛著攝像機的工作人員，并且全程將鏡頭對準你的一舉一動。緊張是肯定的，還得當做沒看見一樣視若無物該干嘛干嘛，實在是有點難做到。

這也就導致，心理素質不好的練習生，發揮水平也不穩定。

賴宇涵導師沒有對這些平均年齡不超過二十三歲的年輕孩子報以過高的期望，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c班的實力竟然也能兩極分化到這地步。

“是所向披靡無所畏懼，也曾，呃——”

詞沒記住，還破音了。

賴宇涵敲了幾個鋼琴鍵試圖幫助面前這個臉都漲紅的孩子找到正確的旋律，但是就只聽對方跟唱音階一樣，每一回都不是一個調。

“……停。我記得你初舞臺的時候水平沒這么差勁，怎么連個基本的調都找不著了？”賴宇涵直接問了出來，他有點費解。

男生有點不自然的飛快掃了一眼賴宇涵身后直直對準他的七八個攝像頭，結結巴巴道：“我，我緊張。”

賴宇涵看出來他有點畏縮，雖然理解但并沒有選擇安慰：“想要干這一行，你可以緊張，但不能害怕。對剛入這一行的人來說，每一個鏡頭都是很珍貴不容放過的機會，因為這世上沒有人會特意等你適應等你變強。如果你畏懼鏡頭，錯過最開始留給你的那幾個可以表現自己的機會，那么等你’準備好’以后，你就會發現，已經沒有鏡頭會落在你身上了。”

這段話說的既云淡風輕又意味深長，賴宇涵這是在用最淺顯卻現實的道理敲打他們，如果連這最基本的一點都克服不了的話，就不要妄想能夠走的更遠了。與其浪費時間，不如趁早改行。

“……”男生聽懂了賴宇涵其實是在教他切身總結出來的殘酷真理，但是他沉默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說些什么，最終只是小聲的低頭說了句“對不起，老師。”

“你沒有對不起我。好好努力吧，不然你唯一對不起的人只有你自己。”賴宇涵簡單道，沒有再多說什么，“下一個。”

排在后面幾個的蘇青嵐戳了戳自己前面的秦陸，小聲的說了句：“賴宇涵老師看著溫柔，其實比我想象的要嚴格誒。”

秦陸轉過頭，“但是他說的有道理。你怕不怕鏡頭？”

蘇青嵐咧咧嘴，看上去有點沒心沒肺：“這有啥好怕的。”

秦陸淺淺的笑了一下：“嗯，是你的風格。”

蘇青嵐看著秦陸清秀的側臉，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覺得你也不怕。”

秦陸怔了一下，聲音很輕快的笑著道：“我就當你在夸我。”

蘇青嵐嘿嘿笑了兩聲，看著一如既往的傻乎乎，但又似乎挺敏銳。

一連幾個都算不上出色，賴宇涵很有耐心的看著下一位走上來的練習生，總算又升起了一點期待。

脊背挺直的男孩子禮貌的鞠了一躬。他看上去一點都不緊張，神情放松卻不隨意，是很認真但輕松的狀態。

前面幾個賴宇涵印象都比較模糊，但對于面前這個練習生卻記得很清楚，他溫和的笑了一下：“秦陸對吧，直接開始吧，從c小節開始唱就可以，到副歌第二部分結束。”

秦陸點點頭。

同記憶里一般干凈清澈的嗓音，音色舒服，節奏很穩，感染力強。最重要的一點，其他練習生剛剛無一例外需要舉著歌詞本，低頭盯著比照歌詞唱，而秦陸是看向面前的聽眾也就是賴宇涵的。

跟秦陸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對視上時，賴宇涵心里不乏意外，表情也不由得帶上了一絲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