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州短暫的停留之后,朱標李景隆一行,舍車乘船,沿運河北上,下一站河南鄭州。
按理說這路線是有點不對的,真要是想直奔西安,一開始從京師中出來,就該直奔隸屬于直隸的廬州府,也就是后來的合肥,然后再北上。
可標哥非要兜個圈兒,費二遍事,用標哥自已的話來說,這條路他沒走過。
但以李景隆對他標哥的理解,標哥這人,看似好像忽然間想起什么,看似說說笑笑很是隨意,其實他沒有半句話不是深思熟慮出來的,讓任何事都是事先謀劃好的,更是頗有深意的。
你要真以為他隨和,那就大錯特錯了。
真以為很多事他無心,那就等著以后讓他給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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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徐州北上的運河,跟徐州南下的運河截然不通。
因為北上河南,走的卻是黃河。
歷朝歷代黃河皆有改道之事,所以黃河水系的運河段,遠比其他水系的運河段,更加的兇險難行。
且如今已快九月,一旦秋季暴雨來臨,船只難免有傾覆之危險。以朱標太子萬尊之軀,如此涉險實在有些不智。
但還是那句話,標哥選擇的路線大有深意。
他選擇的是隋唐大運河的路線,隋唐大運河以洛陽為中心,貫通六省五千多里,京杭水道連接了內陸地區的五大水系,又有浙東運河,直接通海。
所以從登上船只的那一刻起,李景隆就在腦中瘋狂的搜尋著,黃河水系沿岸城市的民生經濟之事。
作為一名合格的下屬,光是揣摩上意是遠遠不夠的。
要想領導永遠離不開你,不但要揣摩明白,而且還要解答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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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波光粼粼,傳聞中脾氣暴躁的黃河之水,此時卻頗為溫順。
朱標坐在船頭,一頂遮陽傘下,折扇輕搖,瞇著眼打量著沿岸的景色。
“二丫頭!”
聽見朱標輕喚,正在船頭看著假模假式盯著魚竿的李景隆趕緊回頭,“臣在呢!您有什么吩咐?”
說著,坐在朱標身邊,“想著釣幾條黃河大鯉魚,晚上給您嘗嘗鮮,可臣這手太臭。都大半天了,莫說黃河大鯉魚,小鯉魚也沒半條!”
“哈哈哈!”
朱標大笑,“你見過誰在船上釣魚的!”說著,折扇合上,對著沿岸,“知道為啥要敬祖嗎?”
李景隆真是忽然一懵,他怎么都沒想到朱標竟突然問了這么個問題。
“敬祖不是應該的嗎?”李景隆笑道,“沒有祖宗哪有后人,祭祀之事,上至宗廟下至小民.....”
啪!
卻是朱標的折扇,在李景隆腦瓜上敲了一下。
“敬祖!”
朱標說著,站起身,鄭重道,“是因為老祖宗厲害呀!”
說著,他一指運河,“開鑿出這大運河,五水聯合....養活了沿途六省無數軍民。民間諺語有水就有財,沿途多少古城因為這運河千年不衰?”
“老祖宗的魄力....后人難及萬一。”
朱標又背著手,眺望遠處,“當時之暴政惡政,惠及后世子孫.....”
聞,李景隆心中直接暗道,“完,我又給自已找了個活...不是,又有一口鍋,扣我腦袋上了!”
他才不會天真的以為,標哥真是在那感嘆祖先的偉大智慧呢。
標哥口中之,表露出一個最主要的信息,魄力!
什么是魄力,別人不敢我敢,那是魄力。
也更加證實了他李景隆心中對于朱標選擇這條路線的猜測,他是在走運河,但他考慮的是運河也不是運河。
首先是開海之后,對運河的損害。
其次是辯證的看,開海之后對運河的好處。
最后是這條運河,是繼續維護,還是干脆重新修一條,比這條更為安全的,連接南北的內陸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