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同一直在外行走當差,身上也沒了往日的拘謹青澀,顯得鎮定而沉穩。和前世那個沉默忠心守護她逃亡的青年男子悄然重合。
顧莞寧看著這樣的季同,心中也覺得格外親切。
季同大著膽子應道:“太孫妃這般夸贊,讓奴才覺得,太孫妃似比奴才還年長。”
顧莞寧啞然失笑。
季同往日像悶葫蘆一般,如今膽子倒是大了不少,竟敢和她說笑一兩句了。這樣的改變,倒是令她頗感欣慰。
顧莞寧對著季同說話,自然比對陳夫子說得委婉一些:“今日我叫你前來,是為了夫子的事。”
熟料,季同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敏銳聰明:“太孫妃莫非是想問奴才,是否同意讓我娘改嫁?”
顧莞寧:“……”
季同的神色倒是頗為平靜:“我娘平日極少和男子來往。這半年多來,為了奴才的緣故,時常去徐大夫那兒求藥。想來是和徐大夫相處日久,生出了情意。”
以陳月娘的性子,若不是對徐滄有些好感,斷然不會時常去求藥。
季同自小就被嚴格訓練,做的也是暗中盯梢收集消息之類的差事,本身就比常人敏銳的多。事關自己的親娘,當然更關注。
只是,陳月娘從來不提,他這個做兒子的也不便張口詢問。
顧莞寧挑了挑眉,干脆利落地說道:“你猜得沒錯。徐滄和你母親彼此有意,不過,一直頗為守禮,并未挑破心意。此次徐滄主動向我張口,央求我從中說和。我已經問過了陳夫子,陳夫子倒是愿意,就是怕你心中不高興。”
季同坦然應道:“父親早已亡故,娘守寡多年,辛苦將我撫養長大。如今我已成人,娘想改嫁,自是一樁喜事。奴才怎么會不高興。”
察覺到了親娘和徐滄之間的微妙之后,季同一直在暗中觀察徐滄。
雖說徐滄容貌平平,可醫術高超,性子又頗為耿直,沒什么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做他的繼父也勉強夠格了。
顧莞寧舒展眉頭,含笑道:“好,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就做主一回,為夫子和徐大夫定下這門親事。”
“他們兩個年齡都不小了,挑一個近一些的好日子,讓他們早些成親。就定在年底如何?”
季同笑道:“一切有勞太孫妃費心做主。”
現在離年底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確實有些倉促。不過,念在徐滄一把年紀還打光棍,還是早些成全他的心意好了。
定下此事后,顧莞寧心情頗為舒暢,看通情達理的季同也格外順眼幾分,隨口笑道:“等夫子和徐大夫成了親,也該輪到你了。你若有中意的,不妨明。我這個做主子的,自會替你做主。”
季同笑容頓了一頓,低下頭應道:“奴才只想一心為主子當差,不想有家室之累。”
顧莞寧不以為然地說道:“當差和成親,并不沖突。有了牽掛,行事才會更謹慎小心。而且,季家只你這么一根獨苗。你總得娶妻生子。”
是啊!
總有一天,他得娶一個女子為妻,為季家傳承子嗣香火。深藏在心里的情意,此生永無機會說出口。就連有這樣的念頭,都令他羞愧難當。
季同沒有抬頭,低聲應道:“等再過幾年,奴才再求主子做主。”
顧莞寧也沒急著點鴛鴦譜,笑著說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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