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穎著實無法把殷榮瀾和裝神弄鬼一詞聯系到一起。
陳盞朝死角走去,通了十幾秒的電話,又坐回原位。
“報備工作?”姜穎問。
陳盞淡淡道:“打給殷榮瀾的,囑咐他找個**軟件看直播。”
姜穎起初認為這是在秀恩愛,可沒在對方眼角眉梢瞧見絲毫甜蜜。
陳盞一掃周邊的靈者,嘆道:“一會兒我要打假,也好給某些人貫徹正確的價值觀。”
殷榮瀾裝神弄鬼上癮,這是病,得治。
姜穎無動于衷。
陳盞忽道:“聽說當初林池昂求婚時,寫過一封信。”
平靜的神情瞬間有了變化,姜穎一不發站起身,同樣打了一通電話。片刻后走到陳盞面前,輕聲交代:“好好表現。”
她是個演技派,此刻眼神中卻全是隱藏不住的慍意,可見那封信帶來的陰影。
陳盞心虛地揉揉鼻尖,追根溯源,萬惡的源頭還是在于殷榮瀾。
導演拍了拍手,主持人連忙端正神色走到臺前,現場工作人員開始確認麥克風等器材是否能正常工作。
陳盞只是作為特邀嘉賓,位置比較靠邊。勉強能夠清楚看到前幾排觀眾的表情……崇拜、迷戀。這一刻他忽然心中升起一股社會責任感,下定決心要力挽狂瀾,現場拆穿所謂的靈能騙局。
主持人再次向陳盞和姜穎確認是否不需要配備翻譯員,兩人口語一流,均是搖頭。
以防萬一,在導演要求下還是給他們準備了翻譯器。
一切就緒,主持人說起開場詞,現場觀眾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他從導演手中接過一個塑封袋拆開,里面裝了近百幅畫。粗略望去,色彩各異,畫畫手法有的嫻熟,有的稚嫩。
“首先要感謝各位觀眾的配合,愿意提前一小時來,”主持人笑了笑,剩下的話是對臺上的靈者所說:“這些畫來自于現場觀眾,記錄著他們近期印象最深的夢境。”
規則很簡單,由主持人閉著眼睛隨機抽出一副,靈者根據畫面內容解讀夢境的深層含義,由作畫者來判斷誰說得準。
“太籠統。”一位靈者淡聲道。
“夢能反映過去,也可能預測未來。”還有一人輕輕搖頭,似乎同樣不贊同這個規則。
主持人示意稍安勿躁,進一步解說規則:“如果有三人以上判斷是未來之事,節目組會后期進行追蹤,那幅畫便不加入判斷,重新抽取一副。”
陳盞低頭掩飾住目光中的揶揄。
倒是打得好算盤,命理一說本就玄而又玄,如果所有靈者都是騙子,模棱兩可的規則能保全節目組的顏面,再說后期追蹤,要是真瞎貓碰見死耗子撞上一回,還能帶動話題度。
這下基本再無人反駁。
主持人將畫打亂,閉眼抽取一副。
姓吳的華裔忽然道:“我擅長的是看面相,而非占卜。”
說得是實情,前幾期的節目中,她確實靠相面戰勝了不少選手,走到今天。
“盲選作品只是為了保障公平。”主持人說:“稍后會有人認領這幅畫,你可以相面。”
運氣還算不錯,抽出來的第一幅畫描繪的還算清楚:好幾個人圍繞著一張桌子吃飯,不過他們吃的米是黑色的。
主持人詢問這幅畫出自誰手,場上立馬站起一名漂亮的女人,看著三十出頭,皮膚相當細膩。
臺上靈者從左往右,依次分析夢境深意。
陳盞聽得微微有些發困,只在姓吳的華裔開口時,才認真聽了兩句。對方的聲音很細,顯得高傲孤冷:“我感覺到了恐慌和愧疚。”
別的一字未多說。
待他們一一發表完見解,話筒終于遞到了姜穎這里。
她在國外的名氣不小,主持人還是再次介紹一番,順便提及了新電影的名字,最后才問她對這幅畫有什么見解。
姜穎話的客氣,表示自己不精通這方面。
一位男靈者看了她一眼:“有些人天生敏感,說說不妨事。”
算是變相給臺階下,說錯了也不會有人苛責。
姜穎便隨口猜測了幾句。
終于輪到陳盞,因為他是最后一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這里。
遠在y市被迫看直播的殷榮瀾同樣在看直播,平靜地等待他拆穿騙局,無情打臉。
只見陳盞的手指在畫的中央輕輕點了一下,斂起眉頭,閉著眼睛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過是特邀嘉賓,沒人指望他有什么作為,遲遲不表態令氣氛過于僵硬。主持人剛想打個圓場,陳盞終于張口:“抱歉,適才在入夢。”
“……”
“畫里的人吃的不是飯,是香灰,他們也并非夢境主人的親戚朋友,而是受害者。”
站著的漂亮姑娘神情有些扭曲,陳盞一步步朝她走去,旁邊的觀眾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一幕。
“麻煩讓一下。”騰出兩個座位的空隙,陳盞抓住姑娘的手腕。
主持人高喝道:“這是直播!”
哪里有在鏡頭前公然占便宜的!
“你是男的。”陳盞無視后方的告誡,定定瞧著姑娘:“還是個sha'ren犯。”
隨著話音落下,場上瞬間陷入混亂。陳盞走過來的目的就是防止對方暴怒傷人,‘姑娘’用力掙脫的功夫,脖子上的絲巾掉落,露出喉結。
這下原本不大信的觀眾瞬間紛紛站起身后退幾步。
喧鬧與混亂中,保安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