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鞣選擇了后者,他不知道漢軍騎兵的糧草情況,不知道漢軍能撐幾天,更重要是,這里離蕭關只有數十里,他知道一部分漢軍騎兵向南突圍而去,很可能會引來援軍,他必須要盡快殲滅這支人數不多的騎兵,一旦成功,對于他的部族將大有好處。
石鞣已得到探消息,城墻的東北角有一段坍塌,寬二十幾丈,而且沒有護城河,他們完全可以沖進去。
石鞣立刻率領六千騎兵趕到了城池的東北角,他很狡猾,他在東西兩座城門處依然保持進攻的壓力,使城頭上的漢軍無法集中兵力到東北角防御。
東北角的城墻坍塌處已經成為兩軍即將爆發激戰的焦點,漢軍集中了一千五名士兵在坍塌處防御,由主將馬岱親自率領,此時漢軍已經用上千根長矛插入缺口前的入土中,矛尖斜向外,形成了一片矛刺,這是扎營時防御偷營的辦法,被漢軍用到了缺口防御上。
趙謙向馬岱建議道:“將軍,不如用石塊堵住缺口,使敵人騎兵無法逾越。”
馬岱騎兵進攻經驗十分豐富,他搖了搖頭,“城中沒有大石,都是細碎石塊,反而容易形成坡,便于騎兵從高處沖下,不利我們防御。”
趙謙只得放棄這個想法,但馬岱卻笑道:“可以用干糧袋裝上泥土,在缺口里面做掩體,有利于我們弓箭射擊。”
他一聲令下數名士兵紛紛用幾千條干糧袋裝上泥土,堆放在缺口內部,雖然對于騎術精湛的胡人作用不大,但卻給了漢軍士兵一個藏身屏障。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敵軍聚集在東北角外,一千五名漢軍也嚴陣以待,馬岱設了處防御點,牙將羅遜和參軍趙謙各率名士兵在缺口兩邊的城墻上防御,用弓弩居高臨下射擊敵軍。
馬岱則親率九人分布在二十余丈寬的缺口后,用弩箭和長矛防御,他們剛剛部署完畢,對面便傳來了羯人進攻的號角聲,‘嗚——’號角聲高亢,第一波兩千騎兵驟然發動,鋪天蓋地般向缺口處沖來,黃塵漫天,激烈的馬蹄聲震擊地面,震動得漢軍士兵的心都仿佛跟著跳出身體。
敵人騎兵越來越近,步.....二五十步.....二步......一五十步,殺氣彌漫著大地,馬岱的目光死死盯著騎兵,對方沒有盾牌,人馬都披著厚厚的皮甲,五十步外,普通弓箭休想射透皮甲,對于強大的弩箭,只能在步內有殺傷效果,如果考慮到弩箭上弦時間,他們第一擊就必須有效果。
漢軍的嚴格訓練在這一刻顯示出了威力,盡管羯人騎兵早已沖入了弩箭的殺傷范圍,但沒有射擊的命令,誰也沒有擅自射箭,當敵軍騎兵殺進八十步時,馬岱大喝一聲,“弩箭射!”
一陣急促的梆聲響起,一千把弩箭發出一片咔咔聲,弩機撞擊,一千支弩箭呼嘯射出,如密集的雨點,疾速射向狂奔而來的騎兵,強勁的箭矢射透了兩層皮甲,慘叫聲驟起,戰馬慘嘶,翻滾倒地,騎兵也紛紛中箭,從馬上栽落,沖在最前面的余名死傷大半。
但強大的弩箭依舊難以阻擋羯人的鐵騎,后面的騎兵沖殺而來,踩踏著滿地尸體,繼續向缺口處猛沖,瞬間便沖到五十步外,馬岱毫不驚慌,冷冷下令道:“弓箭射擊!”
戰鼓聲驟然敲響,這是弓箭的射擊指令,五把弓箭刷地舉起,長箭指向奔馳而來的敵軍騎兵,五支箭幾乎同時脫弦而出,劃出一道道強勁的直線,直取敵騎,五十步內的騎弓疾射,速無以倫比,霎時間又是近兩余名羯胡騎兵慘叫倒地,后面的戰馬被絆倒,騎兵從馬上翻滾落地,在距離城墻五十步內亂作一團,
對于聲勢浩大的兩千騎兵,近五人的損失還是使他們的沖擊氣勢遭到了重挫,開始有騎兵準備調頭返回,但石鞣再次吹響了進攻的號角,連續吹響,就仿佛巫師的**之術,羯胡騎兵再次士氣振作,繼續縱馬疾奔。
這是羯人一個特有的傳統,如果是在戰場上英勇陣亡,他們的妻兒女都會受到族人的厚待,相反,如果臨戰逃脫,他的妻兒則會飽受歧視,財產也會被族人奪走,分給別人。
正因為如此,羯胡作戰格外勇猛,同時也異常殘暴,從不留俘,在號角聲的警告之下,騎兵的氣勢再次變得猛烈,不顧一切地向城墻缺口沖去,但迎接他們卻是上千桿鋒利的密集矛刺,充在前面的騎兵已經無法停步,眼睜睜地望著矛刺越來越近,騎兵們都絕望地慘叫起來。
在一片慘叫聲中,鋒利的矛尖刺穿了戰馬,刺穿了騎兵的胸膛,空氣中血霧彌漫,數名羯胡騎兵當場慘死,迅速形成了一道丈許高的尸墻。
緊接著弓箭和弩箭又再次密集射來,后面的僥幸逃脫矛刺的騎兵卻難逃箭矢的無情射擊,紛紛倒地,不少受傷士兵企圖爬起,卻被強勁的箭矢射穿身體,釘死在地上,剩余騎兵皆嚇得魂飛魄散,不顧一切地掉頭奔逃,如潮水般撤退,僅僅一次攻擊,兩千羯胡騎兵便傷亡過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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