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靖眉頭一跳，遲疑地問道，“親如兄弟么？這二人關系倒是不錯——”

風玨默了下，那日地牢發生的事情并未傳出去，故而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程靖不在其列。

他淡淡地道，“親兄弟。”

程靖眼角的神經似乎要脫離控制，好似有什么話幾欲脫口而出。

親兄弟？

短短三個字，程靖再聯想聶洵的身世和孟恒的身世，腦補出一場慘烈的士族后宅大戲。

“走吧，主公還等吾等回去復命呢。”風玨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波瀾，這個敏感的關頭聶洵和孟恒交往甚密，縱然是兄弟情深，但也讓人心生疑竇。若是被主公知曉，還不知道會腦補什么，“如今時局動蕩，忌諱猜忌內斗。誠允品行為人都信得過，此事還是瞞下來吧。”

程靖明白風玨的意思。

猜忌不僅會讓君上遠離臣下，同樣也會讓臣下心生失望，從而遠離君上。

不過，二人倒是忘了——

他們有意幫忙遮掩隱瞞，架不住有人一直盯著聶洵打小報告啊。

風玨二人回去復命的時候，發現黃嵩的表情并不是很好，陰沉的表情似在醞釀一場暴風雨。

他看到程靖和風玨聯袂而來，立馬收斂殘留醞怒的表情，問道，“事情可辦妥了？”

風玨拱手復命，“不辱使命，業已辦妥。”

黃嵩面色稍霽，口氣溫和幾分，“辦妥就好，辛苦二位了。”

風玨察覺黃嵩的異樣，試著問道，“方才見主公神情不虞，可是碰見難題了？”

“懷玠……你、你覺得誠允是怎樣的人？”黃嵩對風玨的信任遠勝旁人，這個問題若是換做其他人問，他多半會顧左右而他，將人打發走，但風玨不同，“此人……當真沒異心？”

風玨驚駭，“誠允待主公忠心誠懇，怎會有異心？主公為何說出這等令人寒心之語？”

黃嵩面色一訕，浮現出幾分羞愧。

他的確不該因為原信三番五次的挑唆和打小報告，繼而懷疑聶洵的忠心。

他嘆道，“那便是我多心了。”

風玨神色嚴肅地問，“莫非，又有什么人在主公面前進讒？”

黃嵩也不隱瞞，畢竟原信和聶洵不對付，經常性打小報告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

風玨默了下，心底泛起一絲煩躁，面上卻收斂多余的表情，認真勸諫道，“主公，事情還未有定論，且不可擅自猜疑揣測。您若是有什么疑慮，大可喚誠允過來，開誠布公地問個清楚。他若行事坦蕩，自然沒什么可隱瞞的。若他真有異心，神情動作也會露出破綻。”

與其腦補猜疑，令君臣二人逐漸離心，不如問當事人。

黃嵩面上的尷尬濃了幾分。

風玨對聶洵的信任讓他無地自容。

“此事是我的不對，一定會好好與誠允致歉。”

風玨聽了這話，心下一松。

殊不知，黃嵩的“道歉”并非上門和聶洵推心置腹、徹底消除懷疑。

倒不是黃嵩覺得和臣下道歉丟人，僅僅是因為登門道歉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聶洵，自己因為旁人的小報告猜忌他么？

不能登門道歉，黃嵩想了想，賞賜如流水一般送到聶洵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