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歡迎你,請你離開。”指著門外,江月竭力鎮定地逐客。
徐修在女人眼中看到了懼怕與憎惡,那種憎惡,絕不是其他女人的欲拒還迎。雖然兩人有過一夜親.密交流,但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從根本上講,徐修與江月只是陌生人,如今在一個陌生女人眼中看到嫌棄,徐修調.情的興趣,頓時減了大半。
他確實滿意江月的容貌與氣質,如果明薇真是他女兒,只要江月肯離婚,徐修甚至愿意與她重新組建家庭,但從江月身上,徐修感受不到這種可能。
徐修從不缺女人,既然江月反感他,徐修也不會繼續不識趣,一把年紀了,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他沒有步步為營算計她心的閑情。
“坐吧,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談完我馬上離開,絕不會再打擾你。”收起之前調.情的姿態,徐修彬彬有禮地道。深處國內商業圈金字塔的位置,徐修在大多數合作伙伴面前都是威嚴冷峻的,對待年輕時的江月,他也不曾憐香惜玉,但現在,他把江月當明薇的母親看,而明薇,極有可能是他的女兒。
事情調查清楚之前,徐修不想讓他與江月的關系惡化。
辦公室外有人走動,隔壁教室學生們也陸陸續續來上課了,江月心有顧忌,不得不坐下來,面對電腦屏幕,裝出與一般學生父母交談的模樣,然后低聲問徐修:“你想問什么?”
徐修背靠椅背,鳳眼探究地盯著江月:“來蘇城之前,我查過你與明強的資料,當年你們結婚時,明強只是一個汽車修理廠小老板,文化程度不高,我想知道,家境優渥如你,為什么會嫁給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男人。”
江月怕徐修,從骨子里怕這個金融巨頭,但她不容許徐修看低她的男人。軟弱不見了,江月直視徐修,不卑不亢道:“明強當時家庭條件確實不好,但他愛我,我也愛他,所以我高高興興地嫁了,事實證明,我沒有嫁錯人。”
徐修點點頭,垂下的眼簾遮掩了他的詫異。
江月、明強,無論家世還是學歷,包括兩人的氣質,看起來都不相配,特別是剛剛江月下車時明強粗魯輕佻的舉動,徐修下意識將明強想成了沒有修養的暴發戶,進而推斷,如果明薇真是他的孩子,當年江月極有可能是因為未婚先孕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不得已下嫁明強,真這樣,他對江月又多了一種責任。
不過,柔弱的江月居然為了維護明強勇敢地反駁他,可見夫妻倆感情是真的好。
至此,徐修對江月再沒有任何覬覦之心。
“知道你這些年過得好,我很欣慰。”抬起頭,徐修由衷地道,只是下一秒,他眼中的平和忽然轉為不滿,沉聲質問:“但薇薇是我女兒,我明明留了聯系方式給你,你為何不告訴我,剝奪我教養女兒的權利?”
這質問來的太突然,江月心里一慌,本能地否認:“你胡說什么,薇薇……”
“你以為沒有證據,我會過來找你?”徐修冷冷打斷她,跟著法官一樣,逐條陳述他的證據:“去年薇薇與穆廷州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我當時只覺得薇薇眼熟,并未聯想到你身上。十月《南城》開播,看到薇薇穿上旗袍彈古箏,我終于記起了你,對薇薇的身份也有了懷疑。肖照是我次子,他與薇薇是朋友,我讓他想辦法弄了幾根薇薇頭發,親子鑒定結果顯示,薇薇確實是我女兒。”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
江月面如死灰,全身發冷,怔怔地坐在那兒,心慌意亂。
徐修其實只是在詐她,但江月的表現,證實了他的猜測,明薇,確實是他徐修的女兒。
得到答案,徐修重新戴好墨鏡,面無表情站了起來。
“你想怎么樣?”江月不歡迎他來,這輩子最不想見的就是徐修,可現在徐修知道了女兒的身份,江月害怕。意識到徐修要走,江月慌得從辦公桌后跑出來,神情凄惶地攔在徐修面前,眼淚決堤:“薇薇什么都不知道,我求你了,別去打擾她,我不想她傷心……”
女兒那么喜歡明強,一直都把明強當親爸爸撒嬌依賴,如果知道真相,女兒會不會恨她的欺騙,會不會再也不想回家了?萬一,萬一女兒被徐修哄走,明強該有多難過?自打女兒出生,明強便疼女兒如親生,而且因為是第一個孩子,明強對薇薇比對橋橋還好,付出的父愛更多。
太多的可能,全是她害怕的,江月眼淚越來越多,側轉過去,一邊擦淚一邊哀求:“你有你的家庭,我有我的生活,事情過去那么久,你就當沒有發生過行不行?如果你真想當個好父親,那就別惹薇薇難過。”
徐修做出決定的事,豈會被一個女人三兩語勸住?最后看眼這個為他生了一個女兒的江南小女人,徐修淡漠道:“薇薇已經成年,她沒有你想象的那樣脆弱,她是徐家的骨血,她有權利知道。今天應該是我最后一次見你,我把話說清楚,我不會打擾你與明強,但薇薇是我女兒,我一定會認她,還有,這件事我會找合適的機會向薇薇解釋,在我開口之前,你最好什么都別說,如果因為你們打亂我認女兒的計劃,我不會動你,但明強……”
徐修沒有說完,但他相信江月懂他的意思,盡于此,徐修繞過江月,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江月僵在原地,六神無主。
徐修肯定不會害薇薇,但,這件事,到底會給女兒帶去怎樣的影響?
心亂如麻,江月坐回辦公椅上,整整一天都沒想到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