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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醉金盞 玖拾陸講的什么 > 第143章 舅舅也難得有點用(兩更合一求月票)

      第143章 舅舅也難得有點用(兩更合一求月票)

      章振禮垂眼看著手中的筆。

      不得不說,這與他想得不太一樣。

      從字帖為切入口,他可以講筆鋒、結構、輕重,這本是他擅長的部分,即便需要藏拙,淺顯講幾句也足夠應付外行的陸夫人了。

      時間有限,原也不可能長篇大論,適當討個巧,之后再尋由頭說旁的事情、也不算太突兀。

      可不管怎么說,章振禮都沒有上來就拿起筆的想法。

      偏陸念不按常理出牌。

      這讓事事喜好準備俱全的章振禮不太舒服。

      你……章振禮蹙眉,把筆往那青釉筆架上一放,想把主動拿在自己手中,便是臨摹,也要先做觀察。

      陸念問:章大人不寫

      問完,也不等章振禮回答,陸念自顧自往下說:既不寫就都收拾了,這桌子還留著吃酒呢。

      我母親的字帖,我哪怕臨成了鬼畫符,她也不會笑話我。

      輪得到章大人在這兒莫名其妙笑一聲嗎

      你要不是郡王爺的客,今晚上沒你一口酒喝。

      說話間,手上也快,紙張疊了、筆入筆洗、硯臺蓋上,頃刻間一張滿滿當當的桌子收了個七七八八。

      章振禮看著陸念,只覺得她渾身上下都是一股嫌棄勁兒。

      嫌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這一想,章振禮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陸夫人愿當耗子,他章振禮可不是狗!

      偏他有試探的目的在,哪怕看不得陸念這陰晴不定的脾氣,也只能強壓了火氣,退一步賠了個禮。

      確實沒有笑話夫人的意思,章振禮道,也沒有拿喬的想法,確實是不熟悉令堂的字,不敢貿然下筆。

      夫人可以描鬼畫符,我一外人,又是晚輩,提筆臨摹需得慎重。

      需得觀察字體,有了判斷,才能下筆,否則也是對令堂不敬。

      陸念打量了他兩眼,沒說信不信,只把那收攏的字帖又取了來。

      畢竟是亡母遺物,她遞過去時不似塞筆那般粗魯,稱得上是雙手送上。

      章大人既如此有心,那就仔細看看、觀察一番,好叫我知道內行人臨摹是個什么樣的。陸念說完,拿起筆洗出去倒水。

      章振禮被她單獨留在屋子里,只得翻開字帖來看。

      他愛好書道。

      這么多年,傳世的大家之作,當世的有名作品,能收攏來賞析學習的也都收攏了,但確實是頭一次看白夫人的字。

      不得不說,字是好字。

      能得皇太后夸贊的,必然有她的獨到之處。

      白氏夫人的字,一眼看著端莊,仔細辨去飄逸,很有滋味。

      都說字如其人,章振禮沒有見過白夫人,但能從她的字多少看出些性情。

      當然,陸念的字也是一樣。

      張牙舞爪、隨心所欲,像極了她那出其不意的性情。

      于章振禮來說,臨摹白夫人的字不算難,只學個形就更簡單了。

      指尖沾了水,以手指作筆,章振禮在桌面上嘗試寫了兩字。

      等陸念進來時,他就又一把抹去。

      陸念看在了眼中,嘲道:章大人要求高,怕寫不好失了敬意,這才連一眼都不敢給人看

      如此激將,她高興了就說,并不指著章振禮上鉤。

      章振禮正要為那桌上抹開的水霧說兩句,陸念看都不再看,只把筆洗放回了博古架上。

      步步為營的謹慎不適合她,也不適合對付城府深沉、自傲自矜的章振禮,反倒是時真時假的亂拳,叫章振禮不好判斷她的底細,才更適合她。

      陸念不看不聽,章振禮卻也不好當真不說:指尖試寫來的總不及用筆。

      聞,正收拾著博古架上物什的陸念倏然回過頭來,側著的身子旁是文房四寶。

      筆筒里插著四五只筆,筆掛上還垂了三只,旁邊收著三塊墨,架子下層、陸念手指的方向是幾刀紙張。

      內行人當真講究,陸念笑了起來,道,狼毫兔毫白鹿玉版松煙油煙難怪章大人不肯落筆,原是看不上我這兒的筆墨紙硯。

      也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那可真對不住,是我為難章大人了,畢竟都是些給小囡抓筆玩鬧開蒙用的,自比不了章大人平日用慣了的那些。

      章振禮:……

      書道講究雖多,但那些都是錦上添花,從沒有哪位善書的、少了慣用的文房就大失水準的。

      這個道理,章振禮不信陸念不知。

      陸念就是明知還故意挑刺,就為了他先前的那一聲不算嘲笑的笑。

      這人記仇、小心眼、錙銖必較,想一出是一出。

      此前聽聞再多,也只有在親身接觸之下,才曉得這人比傳聞里、比去年在順天府后衙聽到的那些動靜里,更自說自話,更不能以常理來推斷行事。

      他想照著預先準備好的說辭想法來應對陸念,陸念根本不會配合。

      她隨時都可能一腳把椅子踢翻。

      只要她想。

      章振禮琢磨著,他或許應該改變一下方式。

      陸念上前攤了手,道:既這兒的文房都入不了章大人的眼,我母親的字帖也請還了我。

      陸夫人說笑,章振禮道,容我再仔細看看,之后借用夫人這里的文房。

      陸念瞥了他一眼:誰借誰收拾。

      自當收拾妥當。章振禮道。

      陸念的目的算是達成了,便不與章振禮再說什么,出了屋子。

      另一廂。

      沈臨毓站在廚房外頭,時不時看一眼忙碌的阿薇。

      值廣客來客多時間,廚房里忙碌不已,沈臨毓不好進去待著,哪怕他安安靜靜,往那一杵,也是擋路。

      至于小屋子那頭,陸夫人擺了那么一桌子,必有其用意,沈臨毓不會去做個愣頭青,只看著陸夫人進進出出的。

      他聽不見那兩人說了什么,角度原因,唇語看得并不完全,只得了幾句,大抵猜到個狀況。

      沈臨毓正琢磨著,就見那半敞著的后門進來了個身影。

      來人是陸致。

      他明日書院休沐,今日下午就放了假。

      前腳剛進定西侯府大門,后腳就被聞嬤嬤遣的人帶話讓來廣客來,陸致當即就來了。

      兩廂照面,陸致看到沈臨毓,原本輕松的神態一下子緊繃起來,恭恭敬敬行禮:王爺。

      沈臨毓挑了挑眉:你表姐在廚房。

      陸致應了聲,隔窗往里頭喚了聲。

      阿薇沖他示意:不曉得先給我母親問了安

      陸致知道。

      他只是一時沒有看到人,還以為姑母同往常一樣在前頭二樓雅間里,沒想到頭一轉就見人從那小屋子里出來。

      陸致忙過去,喚了聲姑母,又看到了章振禮。

      他不認得章振禮,只從對方的衣著姿態來判斷,是個當官的,出身也不差。

      陸致等著陸念向他介紹一句,他也好依禮數問安,沒想到陸念像是壓根不記得這兒還有個外人,只拎著陸致說話。

      還行,今日有好好回府,沒有出去胡鬧。陸念道。

      陸致訕笑:姑母,我改邪歸正了。

      知道改邪歸正就好,陸念靠著柱子,站得歪歪斜斜,雙手抱胸,還是阿薇有本事,十幾歲時打得夠痛、就還能掰回來。

      你爹那混賬樣子,我早些年再打得狠些,現在說不定還能像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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