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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你今日,必死無疑!(五千大章)

      掂量不清自己輕重,想算計阿薇,這是上趕著來尋死。

      馬車出了城。

      差不多到地方了,阿薇和聞嬤嬤下了車。

      這一帶沒有人會來,春雨如油的季節,哪兒都能采著野菜,根本不用來這么偏僻的地方。

      土地化了凍,蒙了一層綠色,腳步在其中格外明顯。

      聞嬤嬤蹲下身觀望了下左右:他往深處去了。

      那才好。阿薇頷首,挎著她的小菜籃子沿著痕跡往里走。

      兩廂照面是在一處溪流旁。

      岑睦找得不耐煩了,晨起又沒有吃喝,只能拿溪水潤一潤。

      他甚至覺得,自己又被誆騙了,余如薇根本沒有來過這里,而后,他聽見了腳步聲。

      岑睦尋聲看去,見到了獨自來采野菜的阿薇。

      這倒是巧遇了。阿薇嘴角一彎,道。

      不是巧遇!岑睦沖口道,阿薇那嘲笑一般的口氣讓他火氣蹭蹭冒出來,我就是來找你的!

      是嗎阿薇站定,找我做什么找我問你為何落榜還是問你祖父為何閉門思過

      果然是你!岑睦厲聲道,果然是你!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這么害我

      阿薇噗嗤笑了聲:因為你蠢。

      你!

      因為你自以為能算計我,因為你作惡在先,因為你是岑太保的孫子,阿薇挑釁地看著他,你喜歡哪個答案

      岑睦的眼睛通紅,兇相畢露:我作惡我根本不知道!

      說話間,他大步走向阿薇,之前盤旋在他腦海里的問題一個一個拋出來,聲聲責問,他的腳步越來越快,幾乎是撲過來一般。

      阿薇腳下一動也沒有動,從籃子里抽出一把出鞘的匕首,銀光對著岑睦。

      岑睦一介書生,根本不會擒拿之術,只能生生迫使自己改變方向,免得撞到刀刃上。

      踉蹌間,他沒有碰著利刃,卻被人被身側反鉗住了胳膊。

      那是聞嬤嬤。

      阿薇把玩著匕首,笑容里帶上了銀刃的冷:你不會覺得,我會孤身在這兒吧

      岑睦拼命掙扎,但他掙不過勢大力沉的聞嬤嬤。

      他此前的注意力全在阿薇身上,根本沒有發現邊上還躲了個人。

      后知后覺的,他害怕起來。

      你要做什么岑睦問,我說了,我根本不知道!

      阿薇的笑容徹底沒有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你沒想過要知道

      彭祿、彭蕓還有其他人,他們的生死,你根本沒有放在眼里。

      你目的達到了,轉身就走,你只覺得他們活著煩,死了還給你省事了。

      你巴不得他們趕緊死了,又怎么會關心他們到底怎么死的,但凡你愿意想一想,你怎么可能想不到他們究竟是怎么死的!

      這一點上,你和你祖父很像,他是巴不得岑氏早點死。

      岑睦怒視著阿薇。

      內心的真實想法被一把撕開,這讓他覺得煩躁,但他現在顧不上那些,他弄不清楚阿薇到底要做什么

      你想把我送去衙門里岑睦高聲問,衙門要是有證據早來抓我了,我告訴你沒有用的!你們現在放開我,還不算太晚!

      聞嬤嬤抽出一塊帕子,直接堵住了岑睦的嘴。

      唔唔唔!

      阿薇冷眼看著,慢條斯理地道:現在,我來回答你的問題。

      沒錯,我就是把你當傻子。

      把你耍得團團轉,我沒有得意,我只是憤怒你的所作所為。

      我沒有笑得很大聲,我的心是悶的,為了那些無辜死去的人。

      彭家人在你口中機關算盡,那我問你,玉竹姐弟呢龔老先生呢哪怕是彭家人,他們就該那樣去死嗎

      為了讓你在春闈上順利,岑太保私下害了多少讀書人毀了多少人的路

      若不是因為你,彭祿二十九年或許就能金榜題名,他也不用打彭蕓的主意。

      你與其問鎮撫司為什么會知道彭祿的事,不如問我為什么會知道這么一個人。

      是岑氏告訴我的,在你祖父拖著她、等著她快些死的時候,他就該知道,岑氏不會不留后手。

      對了,還有岑瑯,你該知道你在岑家有多少仇家。

      被一味偏心的你,差點被放棄的岑瞻,絞頭發尋出路的岑瑯,同是孫輩,天差地別。

      你們就是把別人看得太重了,毀人毀一家,但你們又把自家人看得太輕了,防東防西就是沒防到自己人。

      你看,最了解你們岑家有多么骯臟、多么不堪的,還得是你們岑家人!

      岑睦呆住了。

      這一刻,他連掙扎都忘了。

      溪水的流淌聲越來越響,等岑睦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聞嬤嬤拖到了水邊。

      口中的帕子被抽走了,在岑睦叫出來時候,后腦勺吃力,他被硬生生地摁進了水里。

      冷水拍面。

      岑睦劇烈掙扎起來。

      阿薇上前,一腳踩在了他的背上。

      我可以給你一刀子,但想來想去,還是叫你嘗嘗彭祿死前的滋味,阿薇一字一字,平靜的聲音里是堅定的殺意,畏罪潛逃、藐視皇恩、禍及全家,這就是你的罪名。

      你今日,必死無疑!

      岑睦在水中嚎叫,回應他的是一連串的水泡。

      按在后腦勺的力氣很大,踩在背上的勁更足,他根本掙脫不了。

      阿薇的聲音傳來,隔著水,像是一層霧,不甚清晰。

      冰冷的溪水包裹了他的腦袋,恐懼讓他失了神智,怕得涕淚縱橫,但溶在水中,尋不到蹤跡。

      你是不是很冷

      恍惚間,岑睦聽到阿薇這般問著。

      三月里的溪水還透著涼,岑睦想點頭,身體卻不受他的控制。

      現在你知道,被推下元月浮著薄冰的河水里的彭祿,他冷不冷了吧

      你也知道了,被你姨娘推下井水的玉竹,她冷不冷了吧

      冷就對了。

      冷是你應得的。

      岑睦的意識渙散了。

      掙扎后,他的黑發凌亂著,像是一團破草。

      而沖刷著破草的溪水在晨曦下,波光粼粼,奔著向下。

      聞嬤嬤探了探岑睦頸側,確定再無氣息了,沖阿薇點了點頭。

      阿薇挪開了腳。

      兩人有備而來,林子深處早就挖好了深坑。

      聞嬤嬤收走了岑睦身上能顯示身份的配飾,又去了他的外衣,和阿薇一道把人埋了。

      半山腰的密林,岑睦想再見天日是不可能了。

      阿薇回到了水邊。

      菜籃子里還有一只鐵桶,她把那些衣物放進去,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

      午后,回到定西侯府的阿薇提著一籃新鮮的野菜,清洗干凈,焯水涼拌。

      混著香油的野菜爽口,陸念愛嘗這口鮮,配著白粥,頗為舒坦。

      吃完了,她躺在長搖椅上,輕哼著調子。

      手掌拂過搖椅的扶手,陸念想著,快了、快了,母親的仇能徹徹底底地報了。

      另一廂。

      岑太保剛知道岑睦不在府里。

      使人去找!他催促著。

      太保夫人重新把佛珠串了起來,溫聲道:老太爺莫要著急。

      這些時日,府里沉悶,各個心里都憋著了。

      我看他就是出去散散心,事情因他而起,他最不痛快也是人之常情。

      圣上只是讓老太爺你閉門思過,沒有說府里人不許出門,阿睦又不是小孩子,知道眼下輕重,散心不會散出事來。

      不用著急找,我看,夜深了就回來了。

      岑太保扶著眉心,直覺告訴他,可能不會那么簡單。

      果不其然,天黑了不見人,夜深了也一樣,甚至翌日天亮都沒有岑睦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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